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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能不能换一个
二皇子陈昭立在一旁，垂着眼帘，没人看见他眼底骤然闪过的冷意，他也没料到，文德帝为了平衡朝堂，竟能狠到将帝王心术用在亲女儿身上。
但这丝冷意不过转瞬即逝，再抬眼时，陈昭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甚至还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笑意，仿佛方才那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只静静站在一旁，像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文德帝没留意到他的异样，目光重新落回秦川身上：“秦川，朕给你赐的这桩婚事，你如今可还满意？”
秦川刚要开口，膝盖还没完全直起来的秦国忠却猛地往前迈了一步，躬身开口，声音掷地有声：“陛下，恕臣斗胆，这桩婚事，我秦家断然不能答应！”
“哗——”这话一出，满朝百官瞬间目瞪口呆，连秦川都愣在原地，转头看向爷爷，眼中满是不解，他虽不愿，却也知抗旨的风险，爷爷怎敢这般直白，当众拒绝文德帝的赐婚？
龙椅上的文德帝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指尖死死攥着御座扶手，指节泛白，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秦国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朕的赐婚，你说不答应，便不答应？”
秦国忠却没退，反倒又上前一步，姿态依旧恭敬，语气却格外坚定：“陛下息怒，臣并非故意抗旨，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听臣说明缘由。”
见文德帝没开口，只用眼神示意他继续，秦国忠便沉声道：“京中坊间早有传闻，六公主与李林甫大人的嫡子李洛，早已暗生情愫，甚至私定终?? 身，若我秦家今日接了这门婚，岂不是硬生生拆散了一桩美满姻缘，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秦家世代忠烈，素来不愿做这等亏心事，这桩婚事，我秦家断然不能接受！”
这话一说，殿里的大臣们瞬间回过味来，连文德帝都眯了眯眼，谁还不明白秦国忠的心思？这哪里是为了“**之美”，哪里是怕做“恶人”，分明是怕六公主与李洛的传闻为真，秦家娶了六公主，日后落得个被李洛“戴帽子”的下场，污了秦家的百年名节
秦川经秦国忠的话一提点，脑中瞬间闪过京中那些街头巷尾的议论，六公主与李洛私定终?? 身的传闻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附和：“对呀，陛下！我秦家素来不愿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既然六公主与李公子有情，我秦家愿意**之美，还请陛下收回圣意！”
“好一个‘**之美’！”文德帝怒极反笑，御座扶手被他拍得“砰”一声响，“朕给你赐婚，是看在你先前立功，想护秦家一把，结果你倒好，借着流言，公然违抗朕的旨意？”
秦川心头一沉，见文德帝态度这般强硬，便知单纯推辞根本没用，只能换了个说法，语气放软了些：“陛下息怒，臣绝不敢抗旨！只是六公主与李洛的传闻实在棘手，臣并非不愿娶公主，要不然……要不然陛下换一位公主赐婚，臣定当感恩戴德，绝无二话！”
这话一出，满朝大臣顿时一阵无语，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秦家爷俩真是敢说！前脚秦国忠当众拒婚，后脚秦川竟直接跟帝王讨价还价，还要“换一个”公主，真是将门虎子！
“放肆！”文德帝彻底勃然大怒，“你以为这是市井买东西吗？还能挑挑拣拣、讨价还价换一个？朕的女儿皆是金枝玉叶，赐给你，已是你天大的福分！”
秦国忠见状，连忙上前跪伏在地，语气急切：“陛下，臣等并非不知好歹，实在是有苦衷啊！万一日后六公主与李洛仍暗通款曲，那丢的可不只是我秦家的颜面，连皇家的威严，也要被这流言连累，受损的是陛下您的颜面啊！”
“放肆！”文德帝又喝了一声，可话音刚落，他眼底的怒火却稍稍压了些，秦国忠这话，倒是点破了他也顾虑的事，他并非不知秦川父子的担忧，只是帝王的威严容不得退让。
缓了缓，文德帝沉声道：“朕的女儿，金枝玉叶，岂会做那种苟且之事？你们休要再拿流言说事！”
秦川忙接话，姿态放得极低：“陛下，臣自然信六公主！无论是人品还是样貌，六公主在京中都是首屈一指的，臣对此毫无疑虑。可臣怕的是‘万一’，架不住有人刻意勾引啊！”
说着，他眼神刻意往李林甫那边瞥了一眼，话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李林甫顿时恼羞成怒，脸色涨得通红，手指都要攥碎了朝服下摆，可迎上文德帝威严的目光，终究还是强压下了怒火，没敢发作。
文德帝看着这一幕，心里已然明了秦川的顾虑，他怕的从不是六公主，是李洛。
于是他转头看向李林甫，语气冷得没有波澜：“李爱卿，京中那些关于李洛与六公主的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李林甫听得这话里的警告意味，心头一紧，咬了咬牙，躬身回话：“回陛下，那些全是无稽之谈，皆是传言！洛儿与六公主自幼相识，不过是普通朋友，并无其他逾矩之情，还请陛下明察！”
文德帝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回到秦川身上，语气严肃：“秦川，你听清楚了吗？李爱卿亲口说了，那些全是谣言，并无此事！”
秦川垂在身侧的手仍紧了紧，虽知道再纠缠已是无用：“陛下，臣虽信李大人所言，可口说无凭，臣心里还是不放心，还请陛下给臣一个承诺，万一日后李洛再私下去找六公主，还请陛下赐予臣全权行事的余地，届时务必为我秦家做主。”
文德帝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神色坚定，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终究是点了点头，语气沉而有力：“好，朕答应你！日后若李洛真敢逾矩，朕便准你全权处置，绝不偏袒！”
这话一出，秦川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地，知道这已是文德帝能给的最大让步，再无推辞的余地。
紧接着，文德帝抬了抬下巴，对着殿外高声吩咐：“宣旨！”
殿外的内侍立刻躬身应和，捧着明黄的圣旨快步走入殿中，立于殿中中央，展开圣旨，用清亮的声音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家世子秦川，骁勇善战，屡立战功，且年岁适婚，朕之六公主，温婉贤淑，金枝玉叶。今特将六公主赐婚于秦川，择吉日完婚，以固家国，以结秦晋之好。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秦川与秦国忠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妥协，随即一同上前，对着御座拱手躬身，声音齐整：“臣，谢陛下圣恩！”
至此，这桩牵动满朝文武、几番波折的赐婚，终是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