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啊!”
王权霸业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轻响。
他目光扫过四周静谧的环境,语气慵懒。
“转半天了,连个影都没瞧见,应该没什么圈外生物了。”
“咱们走吧清寒。”
话音落时,他转头看向立在不远处的牧清寒。
“行。”
牧清寒声音清淡,目光却没立刻从下方的山谷收回。
那里有着一汪宽阔的血池,殷红的池水表面泛着若有若无的涟漪。
腥甜的气息顺着风飘上来,带着几分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微微蹙眉,眉宇间拢着一丝疑虑,指尖下意识地蜷了蜷。
方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有一道无形的视线,正从血池深处牢牢锁着自己。
阴冷、黏腻,带着窥探欲。
可凝神去探时,那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错觉。
思忖片刻,他终究没多说什么。
指尖缓缓舒展,眉宇间的疑虑也随之散去。
但指尖依旧汇聚着一丝剑气。
他转头冲着王权霸业扬起一抹淡然的笑,眼底的清冷化开些许,多了几分温润。
王权霸业本已转身迈步,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牧清寒的衣襟,忽然眼睛一睁,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似的,几步凑了过来,语气打趣。
“呦,清寒这什么东西呀?”
“这袖口底下…小脚都露出来了。”
“还偷偷藏怀里呢?”
牧清寒闻言,抬手从衣襟内侧缓缓地取出一物,动作轻柔。
那是个巴掌大的小泥人,捏得算不上精致。
脸蛋圆嘟嘟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娇憨的傲气,正是幼年时初见时涂山雅雅的模样。
“没什么好藏的,只是想给雅雅一个惊喜而已。”
他指尖轻轻拂过泥人的表面,声音温柔。
“这是第一次见面时候雅雅的样子,我捏出来了。”
“哈哈,有意思!”
王权霸业凑上前仔细瞧了瞧,忍不住拍了拍牧清寒的肩膀,笑得爽朗。
“之前还以为你小子是块捂不热的冰,对感情一窍不通呢,想不到是把所有心思都藏着,全用在雅雅小姐一个人身上了。”
牧清寒握着泥人的手指紧了紧,唇边的笑意深了些。
“嗯,或许吧。”
他没有反驳,只是微微垂眸,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小泥人,仿佛透过这粗糙的泥坯,看到了当年那个踩着露珠的少女。
那个一脸戒备又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小姑娘。
他的狐狸精。
风穿过林间,吹动他的衣摆。
那份藏在心底的柔软,在这一刻悄然蔓延开来。
漫过了过往的清寒,也漫过了方才血池带来的一丝阴霾。
“嗯,挺好看的嘛!”
王权霸业小心地接过小泥人,眼神里满是赞叹。
“你真是心细,连这点小细节都捏得这般传神。”
“说起来,淮竹之前也想和我一起捏一个,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放下泥人,抬手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懊恼。
“我要么把泥人的手捏得肿成了馒头,要么把脚直接捏扁,怎么都不得章法,被淮竹嘲笑了许久呢。”
“开心就好,不用在意太多。”
牧清寒的声音依旧清淡,目光却始终落在那小泥人上,眼底藏着浅浅的暖意。
“是啊!”
王权霸业咧嘴一笑,眼底闪着明亮的光,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幸福。
“只要能和她待在一起,做什么、说什么,哪怕做得不对、说得不好,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只要我们能陪伴着彼此,就已经很开心了。”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小泥人,伸手就要递还给牧清寒。
可就在泥人即将触及牧清寒指尖的刹那——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骤然响起!
牧清寒周身气息陡然一变,方才的温润尽数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冷厉。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然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了王权霸业的胸口!
“彭!”
…
“咳咳!”
王权霸业毫无防备,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一棵古木树干上,又顺着粗糙的树皮滑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他闷咳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浅血,却没有丝毫犹豫,手脚并用地快速爬了起来,抬头看向牧清寒。
他眼中没有半分愤怒,只有不解与警惕。
他比谁都清楚,清寒绝不会无故伤害他。
这般举动,定然是出了大事!
而牧清寒此刻根本没有看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右手已经闪电般伸向腰间的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双平日里清润的眼眸,此刻竟泛起了淡淡的金色。
瞳孔骤缩,快速扫过四周的每一处角落。
方才那一瞬间,一股极致的杀意如同蛰伏的毒蛇,骤然从暗处暴起,直冲着王权霸业的脖颈而去!
那杀意太过凛冽,太过霸道,牧清寒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中裹挟的毁灭气息。
脑海中瞬间闪过王权霸业尸首分离、鲜血喷溅的惨烈画面。
强!很强!
杀意靠近至此他竟才发现。
这绝非普通的圈外生物,甚至比他以往遇到的任何强敌都要恐怖!
牧清寒的金色眼眸愈发锐利,周身的法力已经悄然运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股杀意的源头就在附近,很近,近到仿佛下一秒,敌人就会从某个角落悍然现身,发起致命一击!
他紧握着剑柄,全身肌肉紧绷,死死锁定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大概…
就是那个一直没出现的…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