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啥情况啊？？”
李大牛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咯咯作响。
他整个妖趴在血池边缘，手指死死抠着石缝。
为了不滑下去，他把大半个身子都贴在石壁上，只敢露出一双圆睁的眼睛，惊恐地瞪着血池中央的人影。
黑雾太浓，他看不清其中人的面貌。
不是说这是灵泉吗？开什么玩笑啊？！
“俺不行了，俺想回家……”
他哽咽着念叨，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话音刚落，旁边不知是谁的啜泣声传来，他却顾不上看，视线死死黏在血池中央。
黑雾缭绕中，隐约能看到一道人影端坐，那轮廓让他心里发毛。
“呜呜呜，我还没喝够容容小姐的蜜柚仙露呢……”
他越想越委屈，“俺还想再喝两大碗……俺不想死啊！”
忽然，血池上空的黑雾忽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缓缓向四周散去。
原本浓稠的血色雾气渐渐稀薄，露出底下更深沉的暗红池水，而那道端坐的人影，也一点点清晰起来。
李大牛的哭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更大了，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他使劲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吓花了眼——
那、那是……
一身熟悉的白衣，身形挺拔如松，纵然端坐于血池中央，也难掩一身凛然气度。
不是盟主大人是谁？！
李大牛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盟主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诡异的血池之中？
还有，盟主大人身下那是什么？
这哪来的这么大个椅子？
最让他心头一寒的，是盟主大人的眼睛。
那双往日里总是温润清冷的眸子，此刻竟赤红如血。
像是燃着不灭的烈焰。
那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只是尘埃。
忽然，一股极致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李大牛浑身一僵，仿佛瞬间坠入了万丈深渊。
死亡的威胁来得如此迅猛，如此浓烈，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将他笼罩。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浓重的血腥味和压迫感让他几乎窒息。
一道巨大的阴影缓缓落下，将他整个人都覆盖在其中。
他能感觉到，那道阴影的主人，正在低头看着他。
李大牛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一点点地抬起头，视线艰难地向上移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洁白如雪的衣摆。
衣摆边缘绣着银纹，此刻正随着池面上的微风轻轻摇摆。
而那衣摆的主人，就站在他的身前，那双赤红的眸子，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李大牛浑身的血都快冻住了。
“那、那啥！盟主大人！我真就路过！纯属巧合！您忙您的，我、我先回家收衣服了！”
他这话音刚落，一道清冷又带着戏谑的声音便从头顶传来，“大晚上的你收衣服？”
李大牛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慌不择路说错了话，脸上却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剧烈咳嗽了两声掩饰慌乱。
“咳咳！这、这不是想着特立独行些吗？夜里风大，万一衣服被吹跑了……”
“独行？”
那声音顿了顿，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紧接着，李大牛便看见那双赤红的眸子微微眯起，白衣男子的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一抹冰冷嗜血的弧度。
“好啊，那就独行吧。”
话音未落，李大牛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只觉得腿上传来一阵极致的冰凉，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剧痛炸开！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冲破喉咙，在空旷的秘境里回荡。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右腿齐膝而断，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碎石和旁边的血池边缘。
断肢掉落在地，还在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看得他魂飞魄散，恐惧和痛苦交织着，让他几乎晕厥过去。
恐虐低头看着他在地上翻滚哀嚎、满脸涕泪的模样，赤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愉悦的光芒，像是欣赏着最有趣的玩物。
他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李大牛沾满血污的脸颊，那指尖冰凉刺骨，让李大牛浑身一颤，哭得更凶了。
“小东西，别光顾着叫。”
恐虐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极致的威压。
“告诉我，牧清寒，他在哪里？”
“牧…牧清寒…？”
李大牛脑子一片混沌，剧痛和恐惧让他反应迟钝，他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那熟悉的白衣、熟悉的轮廓，不就是盟主牧清寒吗？
他怎么会问自己他在哪里？
走火入魔了？
他咽了口血沫，颤巍巍地反问：“你…你不就是牧清寒吗？盟主大人，您、您怎么了？”
“我？”
恐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极致的傲慢和冰冷。
“我是神…”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团漆黑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无数怨魂在嘶吼，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看来你不知道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眼神却毫无温度。
“真是可惜啊，再见了。”
漆黑的雾气眼看着就要落下，将李大牛瞬间绞杀成齑粉。
可就在这时，恐虐的动作忽然顿住了，那双赤红的眸子微微一凝，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紧接着，他脸上的惋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更加浓烈、更加兴奋的笑容。
那笑容带着狩猎者发现猎物的狂热，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看来不用去找了呢。”
他缓缓直起身，转头看向后方，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和期待。
“他自己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