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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山脚下,胡杨林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为离别奏响低沉的乐章。
众人与逍愁子及巴尔楚克部送行的人群告别。
白帝用它那硕大的头颅不舍地蹭着李长安,低沉的吼声中充满了灵性的眷恋。
白帝那双湛蓝如宝石的虎目,竟隐隐泛着水光,仿佛通晓人言,知晓此别不知何日再聚。
它用粗糙的**了舔李长安的手心,又用头轻轻拱着雪瑶,喉间发出呜呜的悲鸣,全然没了山林王者的威严,倒像一只即将被主人遗弃的大猫。
“大家伙,保重。”李长安**着它颈间温暖柔软的毛发,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舍。
这头通灵的白虎,不仅是坐骑,更是共历生死的伙伴。他能感觉到,白帝体内似乎也有一股微弱的气息,与自己修炼的无名神诀隐隐呼应。
雪瑶更是眼圈微红,轻轻抱住白帝的脖颈,将脸埋在那厚实的毛发里。“白帝,你要好好的,我们会回来看你的。”她低声呢喃,虽然相处时日不长,但这头威猛又通人性的灵兽,已然如同一位沉默而可靠的老友,给了她许多安全感。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在李长安无意识散发无名神诀真气的萦绕下,白帝似乎极为受用,它额间那火焰状的赤色纹路骤然亮起微光,紧接着,它肩胛骨附近的皮毛之下,竟隐隐有两个小小的、如同肉瘤般的凸起在微微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那凸起的形状,竟有几分像是……未成形的翅膀根芽?
这奇异的现象一闪而逝,白帝似乎自己也有些困惑,晃了晃巨大的脑袋,那凸起便平复下去,只留下肩胛骨处比周围略硬一些的触感。
李长安和雪瑶都注意到了这短暂的变化,心中惊疑不定。
难道无名神诀的真气,不仅能助人修行,还能促使灵兽产生未知的进化?难道是第一、第二佛头里真气的影响。
难怪这俩佛头里的真气与自己的无名神决的真气同源共振,极为契合。
李长安每次用真气试探时,那佛头竟微微震颤起来,散发出一种温润平和的波动,与其体内的无名神诀真气产生了清晰的共鸣!一股同源共振的气息弥漫开来。
这佛头,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最终,白帝仰天长啸,声震四野,那啸声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不舍,有祝福,或许还有一丝因自身变化而产生的迷茫。
它最后深深看了李长安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入脑海,随即化作一道白色的影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如火焰般燃烧的胡杨林深处,只留下回荡在山谷间的啸声,久久不散。
送走白帝,离愁别绪更浓。
就在李长安一行人准备动身时,逍愁子晃着那硕大的朱红葫芦,悄无声息地溜到雪瑶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小女娃,”他压低声音,醉眼朦胧中透着一丝难得的清明,“看在这七天美味......特别是那些美味鸡肉的份上,老头子我再给几句提醒。”
雪瑶连忙敛衣行礼:“前辈请讲。”
逍愁子鬼鬼祟祟地左右瞄了瞄,才用气声道:“二十年前,跟那个制土陶的木蒙子喝酒,那老家伙醉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好像......好像提过其他佛头的下落......嗯......”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努力回忆着,“克克勒玛寺,在唐王城边上;莫尔寺,在疏勒国的什么黑太沁尔城;还有......苏巴什佛寺,在那苏巴什城里头......嗝......老头子我就记得这几个名字,他当时是吹牛还是说真的,我也搞不清喽!或许有一个地方有,或许......三个地方都有?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完,他也不等雪瑶道谢,又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样,晃着葫芦往回走,“一醉解千愁啊......走吧走吧,别耽误我喝酒......”
雪瑶心中剧震,连忙将这天大的线索告知李长安。
经过一番商议,分头行动势在必行。鹤白云捋须道:“克克勒玛寺就在唐王城附近,老夫与小布、阿西姑携甘草王回唐王药谷制药,正可顺路探查。”
李长安点头:“那莫尔寺就由我、雪瑶前去。”
他话音刚落,夏木立刻上前,野性明亮的眸子直视着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阿塔说了,我是你的人,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李长安看向雪瑶,见她微微颔首,便也应下。
或许是雪瑶这些日子与夏木在厨房并肩作战,用美食和真诚赢得了这位部落公主的友谊与认可,两人相处竟真有几分姐妹情深的意味。
寒灵清冷的声音随即响起:“那我与翠雀花去苏巴什佛寺。”
秦歌抱着剑,言简意赅:“我随行莫尔寺。”其保护之意,不言自明。
队伍就此分为三路,约定一个月后,于唐王城汇合。
出了黑风峪,抵达作为交通枢纽的西海湾绿洲。
三队人马入住此地唯一的“大漠客栈”,准备次日清晨各奔东西、分工负责。
客栈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
李长安这一行人格外引人注目,无形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窥探而来。
晚饭时分,气氛诡异。鹤白云以年老体衰为由,早早回房。
小布与阿西姑心事重重,匆匆吃完便去整理行装。秦歌独坐角落,默然饮酒,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
寒灵依旧冷若冰霜,细嚼慢咽,但目光偶尔掠过李长安时,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翠雀花显得有些焦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最轻松的莫过于夏木,她对中原事物充满好奇,围着雪瑶问个不停。
两人因共同烹饪而缓和的关系,在微妙的眼神交汇中,仍存在一丝不易察觉的较量。
李长安心绪烦闷,佛头之谜、前路艰险、身边复杂的人际关系都压在他心头,不由得借酒浇愁。
西域的伊力特酒,犹如烈焰一般,后劲十足,几碗下肚,他已微醺。
李长安此时的感觉就是:酒入豪肠,七分酿成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刀气。大口一吐,就是半个西域。
夜色渐深,客栈看似沉寂,实则暗潮澎湃。
鹤白云房中,他并未安寝,而是对窗而立,月光照在他手中一枚刻有玄奥音律纹路的玉牌上——玄音阁信物。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另一间房内,翠雀花确认无人发现后,迅速将一张小纸条塞入信鸽腿上的竹管,推开窗户,一只黑影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后院马厩,小布与阿西姑低声交谈。
“消息确定送出去了?”阿西姑声音低沉。
“嗯,”小布眼神锐利,与平日憨厚判若两人,“骆驼刺已知晓佛头在李长安身上,今夜......恐有大变。我们见机行事,首要目标是确保‘那位’的安全。”
与此同时,两道略显阴柔、动作矫捷的身影悄然潜入客栈,如同鬼魅,隐入阴影之中,暗中观察着李长安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