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容还是很佩服。
这些世家大族出来的孩子,从小浸染在阴谋手段中,有勇有谋是他们的必备品质。
不光佩服,柳云容还有些羡慕。
不知道从小就有人兜底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二人谈了一阵子,柳云容说:“裴国公府彻底与端王府闹掰了,小公爷日后待如何?”
裴钰笑道:“一个端王府,我还真没放在眼里。摆在眼前的无非两条路,从前我还在犹豫,现在不必犹豫了,我还得感谢他。”
他的意思很明确,日后不会考虑端王府抛的橄榄枝。
柳云容笑了笑:“的确,端王的确太嚣张跋扈,竟敢绑架朝廷大员,如今落得这样的结果是他自找苦吃。”
裴国公府手握兵权,是人人都想拉拢的对象。
若说之前的裴国公府是站在中立的位置,现在则是硬生生被端王推向了皇帝一派。
裴钰给柳云容续了茶,淡淡的红枣香气飘散起来,很馨香。
“如今你我也算是同一阵营的队友了,县主日后有什么疑惑,也可找我商量。”他看着柳云容的眼睛。
柳云容顿了顿,并没有直接回答。
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这时候裴国公府的丫鬟捧着锦匣进来了,“这是裴国公府感谢前些天县主对我们小公爷救命之恩的谢礼,还请您笑纳。”
说着,丫鬟打开锦匣,里头放着一柄通体莹白的金镶玉如意。
做工精美,用料扎实,通透的玉石看不见一丝杂色,与宫中的贡品相比也毫不逊色。
裴钰微笑:“小小礼品,不成敬意。”
柳云容只沉吟了片刻,欣然接受。
“若我不收下这礼,恐怕裴国公府始终心里不安,觉得欠我人情。今儿我就坦然收下了,还请小公爷回去向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说一声,实在不必再次感谢我。还是那句话,那日就算是发现了一个昏迷的乞丐,我也会救的。”
她摆明要划清界限,甚至不在乎把话说的太难听。
裴钰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县主何必要将我使劲往外推呢?在这盛京中,多个朋友难道不好吗?”
裴钰疑问,说的话也不逾矩。
柳云容抿唇:“妾身出身低微,实在不配与裴小公爷这样的天之骄子交朋友。”
裴钰心里颤了颤。
细细打量过去,见柳云容巴掌大的小脸上有几分苍白,漂亮的眸子低垂,实在是叫人心疼。
是他考虑不周,忘记了柳云容的出身。
她内心深处想必还是有些自卑的,自己不应该这么唐突。
“是裴某唐突了,还请县主莫要见怪。或许是因为家父曾经在边城做总督,我五岁起也随父亲在边城待了八年,所以对边城老乡总觉得亲切。”
提起故乡,柳云容的眼神稍微温和一些。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分。边城虽然路远,但风景好,人也热情,四季如春,晴空万里,实在是个好地方。”
裴钰看着柳云容,半晌缓缓道:“生下孩子后,县主有何打算?”
这话何止唐突,近乎无礼了。
柳云容突然就有点生气。
“小公爷的好奇心还真是蓬勃,您对我的家事这么感兴趣,是想给我孩子做干爹吗?”
裴钰喉结滚动。
他看着眼前的孕妇,并不觉得那凸起的小腹有什么不妥,反而是让人看着心里温暖。
柳云容眉目生得极艳,眼尾斜飞入鬓,眉头微微蹙起,带着挑衅和愤怒,故而眼尾泛起冷冽的霜意,既带着刺人的寒意,又有着勾魂摄魄的艳丽。
他望着她素手轻捻团扇的模样,忽觉那扇面上的丁香花都失了颜色。
“自然乐意。”
这下,满屋人倒吸一口冷气。
不等柳云容开口,芸豆先骂起来:“裴小公爷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难道您一肚子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月瑶冷冷道:“满口胡言,荒唐至极。你想给我们小世子做干爹,我们小世子却不需要!小世子有亲爹,用不着什么劳什子干爹!”
裴钰的小厮也吓坏了。
他们觉得小公爷好像疯了。
裴钰被柳云容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却全然不生气。
“干爹如何,亲爹又如何?只要能在你们母子身边照料,时时帮助,这才是有益的。”
“盛京日子艰难,我愿意帮衬你们母子一二。”
他满脸写着‘掏心掏肺’,可柳云容只觉得无比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