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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封锁得这么紧,她竟不知道。
平日见汀兰殿一切如常,才大胆让晴冬只管攀咬。
这些事不好对证,谁会记得每天每时发生的事?
晴冬交代与天宝等人接头的时间多是主子们午休之时。
这个时间点不容易有证人。
便不好验证晴冬的话是真是假。
至于动机,静贵人之父因攀附赵大人不成,才指使女儿下手。
静贵人又嫉妒娴妃有孕,她的心腹才帮主子搞毒药。
至于晴冬,只是想多得些银子,本不知道这毒是拿来害娴妃的。
一切都很完美。
就看皇上相信谁。
她提前想好如何在皇上面前哭诉,怪自己没约束好下人。
求皇上严加惩罚。
可惜,贞妃没料到皇上的薄情。
她根本没见到皇帝。
……
桂忠带人将紫兰殿围起来,亲自进入殿中直面贞妃。
这次与往日不同,凤姑姑也跟着一起来了。
“贞妃娘娘安好?”凤药行礼问候。
贞妃静静看着两人,午后的阳光从大殿照入室内,投出一束束光柱,无数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是来拿我的?”
“贞妃和我想的一样聪慧。”
“姑姑想教训我,我的聪慧用错了地方?”
“不敢,只是感慨命运,你若早些入宫,说不定能成气候。”
“命运?我从不向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低头。”
“其实,即使不做皇后,你一样能在一定时间里执掌六宫事,这已经是你能走到的顶点,再向上是天命。你没这个命。”
“这次事败,不是你不周密。”
“那是为什么?”
“可能是姑姑我比你多走几十年的路吧。”
“是你??!!你坏我计谋?”
“是。”
“我一向尊重姑姑,就算我掌权也不会动姑姑一分一毫,姑姑为何针对我?”
“你有智慧、有野心、有城府、有手段、有眼光,这些都是掌六宫事所需的条件,可你独少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我不能看着你祸害后宫。”
“多谢姑姑赏识,姑姑倒是我王素素的知已。那你说我少了什么?放眼后宫,比我更合适掌权的还有谁?”
“你少一份善念,做事决绝又阴狠,不给旁人留一丁点活路,只顾自己,把后宫交到你手上,如把狼放入羊群。”
“放旁人生路?多给别人留条路,我的路上人就太多了,我放过娴妃,我的儿子岂不是要和她的儿子争抢,以我父亲的位置,如何与赵大人相较?”
“皇上宠爱兰嫔,她也有了孕,我的儿子要和多少人争抢?为**自然要帮儿子多扫清些障碍。”
“那么你是认罪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说晴冬护主,为小主子想得太多,才会出此下策,我冤枉!”
“我要见皇上,我要向皇上陈情。”
凤药悲悯地看着贞妃,“你认为皇上在意你说的那些话吗?”
“还是皇上的宠爱给了你错觉?”
贞妃回想与皇上独处的时光,独处时他是个温柔的好夫君。
他哄着她,夸她是个兰心蕙质的女子。
他那么耐心,笑起来分外温暖儒雅,他的眼睛里映着她的身影。
他分明是喜爱她的。
自己犯点错,他会原谅她的。
“求姑姑帮我上奏皇上,我要见他。”
“好。”
“但晴冬早晚会招供,皇上已经下旨,既然知道她撒谎,少不了拷打,没人挺得过去。“
贞妃终于把眼睛转向桂忠,笑了起来,“好好好,桂忠,如今本宫犯到你手里,你定然要不会放过本宫。”
桂忠微一躬身,“娘娘这话我不明白,桂忠与娘娘没有恩怨。我的怨都是结下便报,从不留着。”
“慧儿究竟在哪里?”
提起慧儿,贞妃眼中终于蒙上泪雾。
“皇上会如何处置我,我的儿子怎么办?”
“您大约是住不了紫兰殿了,这么好的殿,要留给新晋主子居住。”
“皇子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您不必担心。”
“至于慧儿,动手杀我的时候就该有心理准备。”桂忠一条条回答贞妃的疑问。
贞妃拿出手帕按住眼睛。
凤药追问,“娘娘,您大概出不来了,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你把药包放入佛龛暗格内的。”
“那处暗格极难找到,我几乎拆了整个佛龛,设计得很是巧妙。”
知道自己也许被关起来再也出不来,贞妃的眼神黯淡下来。
“姑姑问的问题我听不懂,什么佛龛,什么暗格?”
“其实没有断魂散,娴妃的儿子也养不活,你太贪心想借着断魂散一举除掉静贵人,才导致整个计划失败。”
“若是一个个对付,恐怕很难抓到你的把柄。”
贞妃对着镜子整了整仪容,“谁叫皇上心里最中意莫兰呢?”
凤药难掩对贞妃的厌恶,轻声说道,“兰嫔没有怀孕。都是为逼你现身设的计。”
……
桂忠亲去迎静贵人出冷宫。
阳光暖洋洋照在冷宫长着野草的院子里。
静贵人整理好衣裳,走到院中。
她仰起脸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暖。
“桂忠,回汀兰殿,你是不是又要远着我?”
“我依旧是您的……”
“不要说出那两个字。”
“我心中把你当成很重要的人看待,不要说出那两个字,那是侮辱你我的关系。”
“那**说的话我想了许多,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我之间,我把你当活生生的人,我知道你这里……”
她把嫩白的手轻轻按在桂忠胸口道,“有心。”
“那我便陪着你走下去,莫兰,你在宫中并不孤单。”
他少有的温柔让静贵人嘴一瘪,眼泪落下。
出了这道门,他们再也不能离得这么近,随口说出这些不能见光的体己话。
桂忠伸过手,托住莫兰下巴,拇指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
莫兰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抽离,贪婪地歪头蹭着桂忠的手掌。
他的衣袖上有股树叶青草的淡香。
眼泪肆意流淌。
她和他都知道——
此时便是他们一生离得最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