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陷他 第333章 踏空

男家长的个头才到顾舟下巴。

仰头怒瞪他时。

撞上他那双极具危险性的乌眸,后槽牙咬着的狠话突然就碎在了喉咙里。

当即被震慑得脚后跟微翘,明显想后退,可能又觉得丢脸,生生忍住,用大嗓门给自己壮胆:“老子说的在理!但她就是存心埋汰人!”

王元灵从顾舟身后探出头,嗓音轻灵打断他:“是你自己说要尊老爱幼啊,我顺着你的话去说的呀,你为什么生气呀,这位家长,你不能这样蛮不讲理污蔑人哦。”

顾舟侧眸看她。

牙尖嘴也利、妥妥狐狸。

此刻还是只狐假虎威、趁机教训起别人来的小狐狸。

他乌眸掠过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你这个……!”男家长表情狰狞,想处理她,但又碍于眼前气势瘆人的男人而不敢轻举妄动。

顾舟斜睇着愣在原地的服务员:“还不开伞送人?”

那大叫的家长固然麻烦。

但显然,眼前这位不怒自威、长相不凡的男人,更不好惹。

服务员忙开伞送瘟神:“先生,雨渐渐大了,您孩子还得回家写作业,我现在就撑伞先送你们过去开车吧。”

这理由还是男家长自己说的。

如今想反驳,都不好怎么说。

脸色红了又绿,一甩手,煞有介事丢下句:“我不跟你们计较!”

就气冲冲地走了。

服务员赶忙举着伞跟上。

他老婆也忙拉着孩子跑了上去。

不大的伞硬是挤了几个人,场面略滑稽。

顾舟侧身,散漫目光落于她面。

见她还望着那家人,扯唇:“没骂过瘾?”

王元灵骤然收回目光。

顶部暖黄灯光在她澄澈眸里碎成星子,眼尾却翘起狡黠:“我也不是想骂他,纯粹是想讲讲道理、帮顾总出出气,见不惯他不占理还对顾总凶神恶煞的。”

顾舟低嗤:“所以,我还得谢谢你?”

她唇角漾开温婉弧度:“顾总不必客气。”

巧言如簧。

顾舟懒得计较,懒声:“在这等我。”

“嗯?”

只见他迈入室内,很快,取出把伞。

王元灵讶然:“顾总,你上哪拿的?”

顾舟撑开伞,神色淡然:“前台借的,过来。”

“好。”她忙上前,在与他半臂距离时停下。

顾舟瞥她一眼,撑着伞走下台阶。

雨落在伞上,发出踏踏踏声响。

她下意识掀眸,才发现,伞檐倾斜于她肩之外。

这伞并不大。

能将她完全笼在伞下,那他肩头,肯定会淋湿。

她抬手,将伞杆往他那边轻推。

对上他敛下眼眸。

她浅笑:“顾总,你别淋湿了。”

他们走着走着,肩膀不可避免地轻撞又散开。

王元灵身体微有些僵硬。

她肩膀悄悄内扣了些,尽可能避免碰到他。

却忽略脚下。

她高跟鞋根带起的雨水,溅到了他西装裤腿。

泾渭难分明。

终于走到车身旁。

“滴。”解锁提示声在雨中回荡。

大灯骤然划破暮色,周遭昏暗光线亮了几度。

顾舟撑着她走到副驾驶车门旁。

处于他怀中和车身之间的她仓皇去拉车门。

车门一开,电动踏板放了下来。

这车身太高。

她得踩踏板。

明明踩上了,或许是她鞋底滑,又或者是她急着从他怀中离开。

踩了空。

人直接往后仰。

“!”

她心猛地高悬。

却也只悬了一秒。

他手臂横亘她腰后、贲张肌理隔着衣料贴入侧腰,惊起蝴蝶骨一阵战栗。

失重感顷刻变成上升。

下一瞬,落入他结实、温热怀抱。

她臂侧贴于他胸膛,一时之间,分不清那剧烈震动来自她、还是他。

她愕然掀眸,撞入他垂落视线里,看见自己缩成小小一汪的倒影,在他乌漆的瞳仁中漾起涟漪。

“当心点。”他低哑气音擦过耳廓。

她呼吸顿窒。

“谢,谢谢顾总。”她手忙脚乱要起来。

然而却被他径直托抱入车内。

“唔。”王元灵瞳孔骤缩,还没反应过来。

背部已贴上椅背。

椅背上的冰凉与他怀中温暖形成反差。

她刚起鸡皮疙瘩。

电吸车门便被阖上。

夹着雨的风不再袭来。

发冷感减弱了些。

一双眸不受控地跟随着那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座的顾舟。

顾舟开启车门时。

她忙移开视线,眼神僵直投向车前方。

待他关上车门。

才佯装自然地转过头,艰难扬起抹笑:“刚才真是谢谢顾总了。”

顾舟懒懒睇她一眼,不置可否。

轮毂碾过水洼溅起泥雨搅合的水。

驶回门口。

王元灵开了窗,将那伞还给站门口等着的服务员:“你好,麻烦帮我们还给前台,谢谢。”

服务员接过:“好的,您不必客气。”

她才忽然想到。

其实顾舟可以先打伞去开车,而后再将车开到门口来接她。

这样不就不用两个人挤一把伞?

但现在才想到。

已经晚了。

车窗阖上。

驶离门口、上了路。

车内寂静得过分。

她没心思开口。

满心都在懊悔,刚才为什么不站稳!

太尴尬了。

顾舟敛她一眼。

眉峰轻挑。

还是头一次,在她那张脸上,看见那么丰富的表情。

有后悔、有尴尬、有赧然。

那小巧耳尖洇开的胭脂色。

顾舟搭在方向盘上的食指无意识摩挲着真皮纹路。

声线闲散:“胃疼了?”

她忙不迭地扭头,视线落上他优越侧颜,细声:“没有。”

“那是手疼了?”

“也没有……”

顾舟悠悠道:“我还以为灵总是疼得说不出话,才这么安静。”

王元灵如坐针毡,笑容牵强:“下雨天,视线受阻、路也滑,我是不想打扰顾总专心开车。”

顾舟低哼一声:“灵总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

这声夸赞,真的是她听过最没诚意的一句了。

“顾总谬赞。”她也客套地回了句后。

将视线转向窗外。

窗上挂满了雨滴,视线含糊不清,看了也是白看。

她无奈转回头。

干坐片刻。

正觉车内气氛过于沉寂,准备没话找话,打量刚才的不想打扰他开车论。

她电话响了。

一低头,发现是安哲,安助的亲哥。

突然打来,难道是王耀祖那边有什么动静?

她眼睫轻垂,微微出神。

可这没有立刻接通的反应落入了顾舟眼里。

他扫了眼屏幕,安哲?

这是谁?

他嗓音懒慢:“不接?”

她指尖轻蜷了下,本想不接,但若不接,好像她在掩饰什么一样,还是接了,但开口便是官方口气:“哲助,有什么事吗?”

哲助?

所以这是她另一个助理,在国外那个?

她对着电话那头说:“我现在在外头,等我回去,再细聊吧。”

回去再细聊。

不方便在他面前说?

顾舟面染意兴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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