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0:开局拒绝去香江 第43章 彻底成了穷光蛋

“大后天你赶中午前到村部,旧报纸旧书够你拉一车子了。”

干部模样的人不等梁金涛说完,丢下一句话,骑车去了四十八军户村村部。

今天是腊月二十五。

大后天就是腊月二十八。

干部们要搞单位的卫生,准备放假过大年了。

“11点半前准到!”

梁金涛急忙扯着嗓子冲很快远去的背影喊道。

这时。

踩着溜滑的井沿吊水的老刘,朝已经骑进村部的背影瞅了一眼。

把吊上来的多半桶水倒进挑来的空桶子里。

一边卷着旱烟棒子,一边慢慢悠悠走了过来:

“梁家老四,我屋里有个烂铁锅呢,啥时候你来一趟。”

对这位比自己父亲小几岁,且又是一个队的长者。

梁金涛自然笑脸相迎。

一边递出一根金城烟,一边笑说道:“刘家表叔,明天中午吧,等我从北川湾乡收购站回来了。”

“啥时候都行呢!赶在年前最好么。多少能给娃娃们换几个零嘴儿。”

刘老汉也没问梁金涛废铁什么价,接过他双手递过来的纸烟,转身回去继续吊水了。

梁金涛见用长条石堆砌成的井沿全都是冰溜子,急忙跟过去帮着给吊满了水。

“干啥都不容易,一步一步来。”

刘老汉弯腰挑起两桶水,晃晃悠悠地走了。

竹子做成的扁担,两头窄,中间稍宽,形状似一张巨大的弓。

两头分别固定着小拇指粗的铁勾环。

早已泛出温润光泽的扁担,与老人满是老茧的手默契贴合。

挂在扁担两头的水桶,里面的井水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

那缓慢,渐行渐远的背影,承载着往昔的沧桑,却又透出一种对生活质朴的坚持。

目送老刘走远。

梁金涛转身欲走,猛地刹住车。

井绳勒痕里突然闪过银光。

拴辘轳的铁链竟掺着不锈钢!

他解下棉鞋带量尺寸,盘算着至少能拆出八斤左右的好钢

出了温家巷子右拐。

离家就不远了。

“我妈让我问问,学生作业本收吗?”

左手边倒数第二家突然跑出来一个扎羊角辫的丫头。

手里捏着糖衣没有全部取掉的洋糖,应该是害怕弄脏手。

“收呢。一斤八分钱。”

梁金涛停下脚步,笑眯眯地说道。

“那你等着。”

丫头转身飞快地跑进院子:

“妈,妈,一斤八分钱。”

不一会儿。

丫头抱出来十来本泛黄的练习簿。

最上面一本的封面上,“批林批孔”的毛笔字洇了墨迹。

过了秤。

梁金涛把所剩无几的启动资金全部放到丫头的小手里。

这下子,彻底变成了穷光蛋!

一共是二毛五分钱。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一同送出的。

还有一张三斤的粮票。

这是夹在其中一本作业簿里面的。

前世他为了喝酒玩赌,偷拿过教书匠三哥梁金来家的五斤粮票,害得赵秀芬差点给三嫂子跪下。

他真有点佩服金家园子的杨寡妇。

不多不少,就给自己留了一块四毛钱。

梁金涛彻底变成穷光蛋了。

路过灯山楼跟前的白老汉家。

背着手正准备回家吃饭的老爷子听到从灯山楼顶门洞里传来的动静,回头见是梁金涛。

回家的脚步顿了一下。

深深地看了一眼架子车上层摞层的废品。

慢悠悠地问道:“小梁,明儿还继续不?”

梁金涛抹了把汗,笑得露出白牙:“肯定么!表叔爷。您抽烟!”

车上的废品在夕阳下闪着微光,最上头那口铜锅的包浆被照得泛红,像是抹了层淡淡的胭脂。

白家老爷子瞅了一眼双手递过来的纸烟,笑了笑说道:“抽起来没意思。

还是我这个过瘾!”

梁金涛瞄了一眼白家老爷子拿在手里的铜烟锅,笑着承认。

但还是把纸烟稳稳地夹在了老人家的耳朵上。

“赶紧回去吃饭。”

白老爷子摆摆手,叮嘱一句,朝屋里走了。

夕阳把梁福海家门前的老槐树影子拉得老长。

梁金涛弓着腰,将满载废品的架子车停在父亲门房前的磨盘边上。

车轴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吱呀——”

掉了漆的木板门被推开,梁福海端着旱烟杆走出来。

烟锅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映着老汉那张沟壑纵横的脸。

从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照在废品堆上。

他眯起眼睛扫了扫架子车,目光在那口铜锅上停留了片刻,喉结动了动。

“爸。”

梁金涛抹了把额头的汗,冻僵的手指在棉裤上蹭了蹭。

梁福海没应声,用烟杆拨了拨车上的废报纸。

最上面那张《甘省日报》的日期还新鲜,头条印“深化农村改革”的粗黑体标题。

老汉的指甲在报纸边缘刮了刮,估摸出这车货少说也有三百斤重。

正够得上尕儿子磨破的棉袄肩头那圈补丁。

“驴车都装不下你这些破烂。”

哈气在老汉的胡茬上结出白霜。

他手指擦过铜锅边缘的绿锈,突然想起昨天大媳妇说供销社暖壶脱销——这铜锅改改不就是现成的暖壶壳?

“老大!”

梁福海突然朝院里吼了一嗓子,声音震得屋檐下的冰溜子簌簌往下掉渣。

他弯腰去搬那捆铜线时,露出后腰上巴掌大的补丁。

那是上个月梁金涛偷家里粮票,老汉追打时被篱笆刮破的。

梁河涛趿拉着棉鞋跑出来,端着冒热气的面汤出来:

“爸,说让你到屋里吃,你偏不去......”

面汤上漂的油花让梁金涛喉头一紧。

嫂子定是舀了过年存的荤油。

这碗自然是给老父亲的。

看见满车的废品,这个憨厚的庄稼汉愣住了,差点把一碗面汤洒在地上。

“老四......你这是......”

梁河涛的厚嘴唇哆嗦着。

大概十天前,弟弟还在赌桌上把他家过年的白面都输光了。

梁金涛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耳朵:“哥,车我得使唤几天。”

他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在夕阳里散开,睫毛上结的霜花化成了细小的水珠。

梁河涛突然伸手去抬车把:“进屋吃饭!你嫂子蒸了菜团子......”

粗糙的手指碰到弟弟的手背,被那上面的冻疮硌得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