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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蛹?桑叶!还有没吃完的?徐亿年懵了,露出一个迷惘的表情。他刚是胡说八道的,怎么这人还真就变成了蚕?
慕笙问姚木兰是在哪里发现的?姚木兰指了指后门。
“后山的桑树林?”
“不是,是后门偏角那棵桑树上。”姚木兰解释着:“在徐家接手这座书院前,书院废弃已久,院中涨了不少杂树,是少东家帮忙雇人清理的。”
徐亿年摆手:“算不得帮忙,这书院也是我徐家名下的,只是姚姐姐说的那棵桑树我怎么没有印象?”
“就后门偏角,那株即将枯死的树。”姚木兰道:“少东家第一次来书院时还夸过那株树漂亮,让砍了当柴火烧。清理后门外那些杂物时,我见那树还未死透,砍了可惜,就试着养了养。三年时间,那棵濒死的桑树如今已是郁郁葱葱,每年都要结不少的桑葚。除了供书院里的孩子们,还会拿去集市上卖,也能赚些银钱。早知道会有孩子死在上面,就听少东家的把它砍了当柴烧。”
慕笙:“在你的梦里,那个学生,是死在桑树林里的?”
姚木兰摇头,双手交叠在一起,紧紧地握住。徐亿年看着她的样子,知道这个女人现在正处于极度恐惧的状态。同时也在心里怜惜,觉得姚姐姐太可怜了。爹死了,娘没了,被未婚夫一家接去,名为照顾,实为榨**的价值。
未婚夫也不是东西,明知道自个儿有婚约,还在外面招蜂引蝶,被人设局害死一点儿都不冤枉。就是死都死了还不消停,还要纠缠活着的人。姚姐姐太可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那未婚夫一家的。
徐亿年在那边唉声叹气,胡思乱想。姚木兰糯糯的开了口。她说她的梦很乱,起初是一片黑暗,紧跟着那个声音出现了。因为做过类似的梦,她对那个声音特别敏感。在梦里,也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横冲直闯,她甚至清楚的知道那是她的梦。
她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着走着,手被树枝刮到了。很疼,有血。跟着,一束光落下来。先是几片桑叶,再是桑枝,而后是一小片桑林。
随着光束变大,她认出那是后山的桑树林。
这片桑树林有些年头,桑树长得横七竖八,被庄子上的人修过。嫩枝被修剪掉了,只剩下些老树枝。老树枝上新长出来的桑叶夹在老桑叶中间,采摘需得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庄子那边嫌麻烦,就把这片桑林丢弃了。
这片桑林离书院近,被书院拿钱豢养鸡鸭,但只是占了一小片地方。韩先生是读书人,不管养鸡养鸭的事情。鸡鸭都是她跟陈婶儿照看的,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来三遍。这片桑林,她蒙着眼睛都能走。
走了约莫七八步,耳边突然传来咀嚼的声音。循着声音看去,见到了她的学生。这个学生在书院里没什么存在感。他瘦瘦小小的,总是低着头走路。书院提供餐食,每次打饭,他都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会对她跟陈婶说谢谢的学生。
他成绩很好,字也是所有学生里写得最漂亮的。这样的孩子,乖巧,懂事,惹人心疼。谁都想不到,这么一个低调的,毫无存在感的学生会在采桑活动上发疯。
心里是怕的,脚却不由自己,一步步靠近那个声音。学生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左一把桑叶,右一把桑叶,全都塞进嘴里。姚木兰屏住呼吸,轻轻上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学生回过头来,吓得姚木兰连退三步。那不是学生的脸,而是蚕的脸。
“你……你说什么?”徐亿年掏掏耳朵:“蚕的脸?蚕的脸是什么脸?”
姚木兰抿唇,咽了咽口水:“少东家没有养过蚕吗?就是蚕的脸。面皮变得皱皱巴巴,肤色变得跟蚕一样白。眼睛很小,像两颗绿豆。瞧不见鼻子,嘴巴……嘴巴也不似常人那样,像……我说不出来,总之像我们喂养过的蚕。”
徐亿年好奇道:“然后呢?”
姚木兰:“然后我就醒了,被吓醒了。”
慕笙:“你曾说过,梦里的那个声音与你说它是在为你复仇。言外之意,他杀的都是得罪过你的。比如李福,差点把你淹死。这个学生,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姚木兰恍惚的摇了摇头,“没有,他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慕笙:“再想想,仔细想想。书院里那么多学生,它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杀人。它杀的,一定是与你有关的。”
姚木兰急的拍了拍脑袋,突然想到一件事。两年前,一学生家中遭遇变故,无力照顾家里的蚕。
他们家与庄子上是签了协议的,若是到了时间交不上蚕茧,就要赔付一大笔钱。这对才经历了变故的家庭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为了帮衬那个学生,他们把蚕拿到书院里养,在后院里建了一间蚕室,喂得就是后门偏角处长的那棵桑树上的桑叶。
蚕是冬天养的,到了第二年春天方才养成。在摘取蚕茧的前一日,蚕室突然失火。姚木兰不忍大家心血被毁,进去抢蚕茧。
姚木兰挽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伤疤。伤疤有些狰狞,是火伤。
徐亿年:“这是……”
姚木兰:“这便是那时留下的伤口。”
慕笙:“那场火与那个学生有关?”
姚木兰点了点头:“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好心办错了事儿。他家与遭遇变故的那家相邻,他得到过不少照顾。他嘴上不说,全在心里记着。知道第二天要收蚕茧,就想着提前把它给收了。他一个人去的,点了灯烛,一不小心把整个蚕室给烧了。”
慕笙:“你差点死了?”
姚木兰抬眸,静默片刻后,解释道:“那间蚕房是临时搭建的,原就不如这些房舍坚固。蚕室里都是木头架子,经不住火。我原本都要出来了,房梁突然掉落,将我压在下面。幸得陈婶相救,方才死里逃生。伤得不重,烫伤也就胳膊上这些。事后,他主动向我承认错误,要求我将他送官查办,是我不予追究的。”
原来如此!眼眸低垂,将目光转到还晕厥的陈婶身上。鬼怪杀人,需得有个媒介,想来陈婶便是此案中的媒介。
只是陈婶与那孩子有何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