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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她赶到时,还是太迟了。
那名护士在她抵达的前十分钟,没了呼吸。
她站在外边,看着护士的家人哭的肝肠寸断。
心一点点沉到谷底。
里面哭成泪人的家属转头看见她后,像是看见了仇人一样,冲过来,扬起手,一巴掌差点甩过去,但被医生给拦住了。
“病人家属!请你冷静一点!不要在医院内闹事!”
“放开我!就是因为她!这个扫把星!一定是她害死了大家!”
许初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病人家属被强行拉开带走,哭哭啼啼,嘴里全是骂她的话。
几名和许初颜相熟的狱警也赶了过来,看着她的目光也带着某种恐惧,不敢靠太近。
“许医生,你来晚了,护士长她……”
“麻烦你们,我想看看护士长的情况,可以吗?”
“你等一会,现在护士长的家属情绪太激动,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都在迁怒你。”
后来,她才知道,当年给她接生的医生护士,还有负责运送孩子的狱警,全部暴毙身亡。
死因都是猝死。
这些人的丧命,意味着更严重的一件事——她不知道笑笑被送到哪个福利院了。
最后她仍然没能看到护士长的尸体,那些家属的反应很激烈,根本不让她靠近。
尸体被拉走,很快火化了。
她找到监狱长,想要问笑笑的下落。
但监狱长露出很为难的神情,“许医生,当初这件事是最高机密,连我也不知情,负责跟进这件事的是档案部的主任,而他在七天前,被人发现死在书房里。他一直是一个人生活,被发现时已经散发臭味了……”
监狱长的神情很悲伤,档案部主任和他是老相识,人突然死了,他相当于失去一个老友。
而整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像是诅咒一样。
“那么现在还有谁知道我的孩子被送去哪里了?”
监狱长沉默。
沉默就是回答。
她想到监狱长前面所说的话,最高机密。
她不理解。
“为什么我生产会是最高机密?那你当初和我说孩子很好,也都是骗我的吗?!”
她情绪有些失控,双手用力的拍在桌面上。
监狱长终于开口,说的话却是,“抱歉。”
这等同于承认了她的质疑。
她怔怔的看着监狱长,“为什么?”
“许医生,这是高档机密,原谅我无法告诉你。”
“一个犯人生了孩子,这也是高档机密吗?!”
“抱歉。”
她从监狱长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这三年牢狱,或许没那么简单。
最后一个护士长死了后,所有知道孩子下落的人都不在人世。
她的孩子,变成了下落不明。
而监狱长那边也不再透出任何口风。
她丧失了所有方向。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
一遍遍的回忆当年生产的情景。
那一胎生得并不顺利。
不,或者说从怀孕初始,就一直不稳。
发动的时候比预想的还要早一个月。
笑笑是早产了。
她难产,差点生不出来。
失血过多,她以为自己活不下来。
身体的温度逐渐降低,意识逐渐模糊,那撕裂一般的疼痛逐渐麻木。
她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
看见自己的一生,如同走马观花一样,一幕幕浮现。
她的前半辈子几乎和陆瑾州纠缠不清。
从孩童时期的依赖,到少女时期的爱恋,到后面的互相折磨,重逢,动摇和原谅……
所有的一切,都宛若昨日。
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了陆瑾州。
她说,“对不起。”
她还是失败了。
没能将笑笑平安的生出来。
没能好好活着。
没能看见孩子们健康长大。
没能完成他临死前她答应他的事。
她伸出手,像是要抓走他的手,却被他狠狠一推。
摔下去的刹那,那排山倒海的疼痛将她拽回现实,她听见护士的呐喊声:“出来了出来了!坚持住啊!”
她再去看,已经看不见陆瑾州了。
当孩子生出来被抱到她面前时,她只来得及看了孩子一眼,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便晕了过去。
后面她住了半个月的院,才重新回到监狱。
从那时起她就再也没见过孩子一眼。
监狱长总是说,孩子在福利院很好,很健康。
她因着曾经被陆瑾州入梦过的原因,不敢询问笑笑被送去哪里,担心派一会侵蚀她的梦境,知道笑笑的下落,将孩子抢走。
她一直等,等自己出狱。
为了能更快出狱,她争分夺秒的治病,攻克研究,争取减刑。
可现在,她出来了,却丢了笑笑的下落。
难以抑制的痛苦如潮水一般,将她侵蚀。
直至刺耳的门铃声才将她的神志拉回。
她恍惚的站起身,慢慢走出房间,开了门。
“妈咪!!!”
一声欢快的带着兴奋的童音响起。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小家伙扑进怀里。
“妈咪!!!”
是小悔。
她眨了眨眼,底下头,看着小悔。
时隔三年,小悔长大了。
曾经还没桌子高的小家伙现在抽条了不少,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但五官越发像他爹地。
小悔穿着小号的青色道袍,头发很长,扎成一个道髻,看上去就像是电影里的小道士。
“妈咪!!我好想你呀!呜呜呜妈咪……”
小悔激动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双手紧紧抓着妈咪的衣角。
许初颜克制不住,弯腰用力的抱着了小悔,眼睛发红。
“小悔,妈咪也好想你。”
安司仪从后面走出来,挑眉,“他一路催催催,催的急死了,都六岁了,还哭鼻子!”
小家伙脸色一红,“师父!”
许初颜放下了小悔,往前一步,突然抱住了没有防备的安司仪,轻声道:“谢谢。”
安司仪有些不习惯被人抱着,咳了两声,“好了好了,别这么矫情。你比我想的更快出来,你可真厉害。”
“这三年辛苦你了。”
许初颜松开手,露出感激的眼神。
“我不爱听这些,你……”
安司仪后面的话语一顿,盯着她的视线逐渐变沉,眯了眯眼,“你身上怎么有鬼气?”
她一愣,“什么?”
“你被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