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董娟的案子,”周正豪继续道。
仿佛打开了话匣子:“金主那边似乎是通过某个国内的zz掮客得到的消息,说这个案子可能牵扯到一位身居要位、但早年有过不光彩经历的人物,那位人物的对手,想利用这件事做文章,孩子生父的身份,是扳倒他的关键证据之一,林曼丽家族,似乎和那位人物的对手有些渊源,所以她才会那么卖力,金主则是想借这件事,向那位人物的对手示好,换取对方在未来东/南/亚跟北/美东/欧等地生意上的支持或默许。”
一条清晰的利益链浮出水面:zz斗争→利用陈年旧案作为武器→孩子生父是关键证据→林曼丽家族与斗争一方关联并积极挖掘→东岸资本(周正豪金主)想借此攀附关系→试图控制或利用知晓内情或可能找到证据的梁霁风→第三方势力(可能是另一方,或想黑吃黑)介入搅局。
而董娟、陈凡、赵志国,都是这条利益链上被碾碎的尘埃。
梁霁风感到一阵反胃,但头脑越发清醒。
他拿起那张存储卡,推到周正豪面前:“合作愉快,周先生。希望你的选择,是明智的。”
他起身,准备离开。
“梁先生,”周正豪叫住他,眼神复杂,“林曼丽……你打算怎么处理?”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了。”梁霁风头也不回,声音冰冷,“你只需要记住你的承诺。”
走出写字楼,炽热的阳光扑面而来,与刚才办公室里的阴冷算计形成鲜明对比。
梁霁风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
他拿出手机,给婉晴发了条简短的信息:
【初步接触,有收获,周暂时稳住,但水很深,涉及上层博弈,等我回来细说。】
然后,他拨通了罗震的电话:“‘灰隼’,安排一下,我要见林曼丽。就现在。”
该是时候,和这个偏执疯狂、自以为是的女人,好好算算总账了。
她要为董娟讨的“公道”,她要为自己谋的“前途”,还有她背后牵扯出的这一系列阴谋与杀戮,都需要一个彻底的清算。
而梁霁风,已经做好了准备,成为那个执刀的人。
为了自己,为了婉晴,也为了那个在监/狱深处、被所有人当作棋子和工具的可怜女孩——董娟。
真相的碎片正在拼凑,而风暴的中心,即将迎来最激烈的碰撞。
安全屋的地下室比上次那间更加隐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金属冷却后的微腥。
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中/央一盏惨白的LED灯,将房间中央那把固定在地上的铁椅照得无所遁形。
林曼丽就被铐在那把椅子上。
几天不见,她身上的嚣张气焰和精致伪装已荡然无存。
酒红色丝绒长裙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沾满污迹,金色的卷发像枯草般纠缠在一起,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花掉,露出底下青黑的眼圈和苍白失血的皮肤。
她低垂着头,听到铁门打开的声响时,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立刻抬头,只是将身体缩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即将到来的一切。
梁霁风走进去,身后跟着“灰隼”。
灰隼沉默地将一个文件夹放在旁边一张简陋的铁皮桌上,然后退到门边阴影里,如同融入背景的一部分。
梁霁风没有立刻说话。
他拖过另一把椅子,在林曼丽对面坐下,中间隔着大约两米的距离。
他点燃一支烟,橙红的火星在苍白灯光下明灭,缓慢升腾的烟雾让他的脸孔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有梁霁风偶尔吸烟的细微声响,以及林曼丽无法抑制的、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这种沉默的压迫感,比任何疾言厉色的逼问更令人窒息。
终于,林曼丽忍受不住,猛地抬起头,眼神涣散而狂乱,嘶声喊道:
“梁霁风,你要杀就杀!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梁霁风掸了掸烟灰,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憎恶,甚至没有多少情绪,就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杀你?”他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太便宜你了,林曼丽,或者说,林宝儿小姐。”
听到“林宝儿”这个名字,林曼丽瞳孔收缩,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见过周正豪了。”梁霁风继续道,语气就像在谈论天气,“他告诉我一些有趣的事。比如,你接近董娟,与其说是为了给表妹报仇,不如说是想向你父亲和家族证明你的‘价值’。你想用董娟的案子当投名状,挤进林家真正的核心生意圈。”
林曼丽的脸颊肌肉抽搐着,嘴唇哆嗦,想反驳,却发不出连贯的声音。
“你还告诉他,你能搞定我,能拿到我过去的黑料,能帮你背后的金主打通关节。”梁霁风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可惜,你搞砸了。你不仅没搞定我,还引来了更麻烦的第三方,害得周正豪损兵折将。你现在对他,对你的金主,甚至对你的家族,已经没什么价值了。相反,你知道得太多,成了一个麻烦。”
这些话像冰锥,一下下凿在林曼丽的心防上。
她的脸色由白转青,眼神里的狂乱被巨大的恐惧取代。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弃子。
“不……不是这样的……”她喃喃道,声音发颤,“他们不会……我爸他……”
“你父亲?”梁霁风打断她,从灰隼放在桌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扔到她面前的地上。
那是一张**的照片,画面里是一个穿着唐装、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林曼丽的父亲)正在与另一个人握手,背景是某个高级会所。
而握手的那个人,梁霁风认识,是周正豪背后东岸资本在东/南/亚的一个公开代理人。
“看看这个。在你忙着设计我、折腾董娟的时候,你父亲已经在和周正豪背后的金主直接接触了,你,只是他们用来试探和搅局的一枚小卒子,随时可以牺牲。”
林曼丽死死盯着那张照片,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她嘴唇翕动,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最后化为一声崩溃般的呜咽。
长久以来支撑她的、那份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获得家族认可的偏执信念,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她自以为是的算计和努力,在真正的棋手眼中,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噪音。
“现在,”梁霁风将烟蒂按熄在旁边的铁皮桌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我们来谈谈董娟,告诉我,你到底知道多少?那个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赵志国为什么必须死?还有,那个在仓库用毒针杀人的第三方,跟你,或者跟你父亲,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