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洲却充耳不闻,他扯过一旁的被子,将毫无知觉的季晚连人带被地裹住,然后一把将她从病床上抱了起来!
“疯子!你这个疯子!”医生惊骇地大叫,冲上来想要拦住他。
孙洲一脚踹开他,抱着怀中脆弱如蝶的女人,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病房,只留下一室尖锐的警报声和医生绝望的怒吼!
颠簸!剧烈的颠簸!
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失控的滚筒,天旋地转!
冰冷的空气刀子一般刮过她的脸颊,让她混沌的意识有了一丝丝的清明。
季晚奋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里一片模糊的晃动。
她在动,在被什么人抱着,疯狂地奔跑!
是谁?
一张扭曲而狰狞的脸猛地撞入她的视线!
孙洲!
怎么会是他?!
“孙……洲……”季晚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她想问他要做什么,想挣扎,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奢望。
她的身体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囚笼!
孙洲抱着她,像抱着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冲进了一条阴冷潮湿的后巷。他粗暴地拉开一辆破旧面包车的门,直接将她塞了进去!
“砰”的一声,季晚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冰冷的车厢底板上,疼得她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晕厥过去。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
数辆黑色的轿车如同暗夜的猛兽,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堵死了出口!车门齐刷刷地打开,一群黑衣保镖迅速下车,动作凌厉地控制了场面。
为首的那辆车里,走下一个男人。
身形挺拔如松,周身散发着凛冽如霜的寒气,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滔天的怒火和蚀骨的焦急!
是迟温衍!
他来了!
季晚的心脏在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攫住!
他来找她了!
她得救了!
“温衍!”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喊,细得像小猫的呜咽。
孙洲正要关上车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浑身一僵!他回头,恰好对上了迟温衍那双要杀人的眼睛!
恐惧,瞬间扼住了孙洲的喉咙!
迟温衍看到了他!
不!他不能被抓住!
季晚躺在车厢里,透过那道即将关闭的门缝,贪婪地看着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温衍……我在这里……救我……”
她拼命地想要抬起手,想要发出更大的声音,想要让他看见自己!
只要他再走近一点!只要他往车里看一眼!
他就能看到她了!
然而,孙洲的动作比她的希望更快!
“砰!”
车门被重重地甩上,锁死!
最后的光亮消失,季晚的世界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绝望吞噬!
“不——!”
她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嘶吼,眼泪汹涌而出。
车外,迟温衍的目光冰冷地扫过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却没有停留。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在孙洲刚刚冲出来的医院后门!
他的晚晚,一定还在里面!
“搜!”
一声令下,保镖们立刻冲进了医院。
而季晚所在的面包车,发动机发出一阵嘶吼,猛地调转车头,从另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疯狂地冲了出去!
车身剧烈地摇晃着。
季晚的身体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撞来撞去,可再痛,也比不上心口的万分之一。
她透过肮脏的后车窗,看着迟温衍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在视野里。
他就在那里。
他来救她了。
可是,他没有看见她。
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扇车门的距离,却成了咫尺天涯。
一行滚烫的泪,滑过她冰冷的脸颊,没入鬓角。
世界,重归死寂。
面包车在崎岖的小路上疯狂颠簸,每一次震动,都像是要将季晚的五脏六腑都颠出来。
她的心,却比身体的疼痛更加麻木。
绝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死死包裹,连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痛楚。
“怎么?心疼了?”
驾驶座上,孙洲的声音透过后视镜传来,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和讥讽。
“你的迟大总裁,眼睁睁看着你心爱的女人被带走,却蠢得像头猪,只会往医院里冲!”
季晚蜷缩在冰冷的车厢里,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她咬着牙,声音嘶哑却淬着冰:“孙洲你到底想干什么?”
孙洲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鄙夷,“我做这一切,当然是为了你啊,晚晚。”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温柔,却让季晚毛骨悚然。
“你不是要跟迟温衍离婚吗?我来帮你。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就像大学时那样,好不好?”
“你疯了!”季晚的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和恶心让她几欲作呕,“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走!”
“死?”孙洲的语气瞬间阴冷下来,“不,我怎么舍得让你死。你太不乖了,晚晚。看来,需要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
“吱嘎——!”
面包车猛地一个急刹,停在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废弃码头。
车门被猛地拉开,孙洲那张阴沉的脸出现在季晚面前。
“你以为迟温衍会来救你?”他一把揪住季晚的衣领,将她拽了起来,眼神里满是疯狂的嫉妒,“我告诉你!等他找到你的时候,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你从一开始,就该是我的!”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手刀重重地劈在季晚的后颈上!
“唔……”
季晚连一声闷哼都没能发出,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她仿佛坠入了一片冰冷的海水里,身体不断下沉,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咸腥的海风和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将她的意识唤回了一丝。
她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看到的是无尽的、漆黑的海面,和头顶几颗零落的星子。
她在船上!
一艘快艇正以惊人的速度劈开波浪,朝着茫茫大海深处驶去!
她被孙洲带出海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她混沌的脑海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