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和我开战,就是逆天而行。”江墨清嗤笑了一声,“姐姐,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有效,我们依然可以结盟,只要姐姐愿意放下这把剑,权柄共享,荆州、交州,皆在你我掌中。天道不允诛我,便是要我与你共治天下。你为律,我为刃,何愁江山不落在我们的手中?”
她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修长的手指缓缓收拢,仿佛攥住天下气运。
万穗剑尖垂地,寒光曳痕,嗓音如冰:“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不诛你,有它的深意。但我若与你同流,岂非比天道更冷酷?”
江墨清淡淡一笑:“无妨,姐姐,我们是亲姐妹,我可以给你很多次机会,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我相信你能想通。”
说罢,她后退了一步,消失在这个盲区之中。
风止,叶落,天地间仿佛只余万穗一人独立。
黄师爷被吓得没敢说话。
而江墨清在退出荆州牧盲区之后,忽然察觉到了危险,急忙转过身,见一个人正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她。
她浑身的汗毛顿时都竖了起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特殊事件调查大队的总队长。
她又看了一眼崔家的方向,她手下的阴兵们还在追杀崔家人,双方打得正酣,不过崔家的抵抗已显颓势,火光中哀嚎遍野。
总队长还是穿着那件行政夹克,看着就像个不得志的小职员,脸上笑眯眯的,十分和善。
但江墨清却感觉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空气便凝成了冰。一股难以言说的威压扑面而来,压得她几乎窒息。
她强撑着站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为什么?
她明明已经是交州牧了,掌握着三千阴兵,还得到了天道的许可,为什么在面对总队长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如此恐惧?
总队长轻轻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嗓音温和:“江小姐,闹够了吧?”
江墨清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也保持平稳:“总队长说笑了,我不过是奉天命行事,崔家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龌龊事,他们家族中隐藏了很多犯下杀人大罪的门道中人,我将他们灭族,乃是他们应受的刑罚,何来‘闹’之一说?”
她指尖微颤,却仍挺直脊背:“天道授我权柄,阴兵听令于我,百姓盼我能够安定民心,总队长若为公义而来,便该助我成事,而非横加阻拦。”
风卷残火,映得她眸光如铁,一字一句咬得极重:“您,难道要与我们交州牧府衙对抗,去保护这个无恶不作的崔家吗?”
总队长轻笑一声,指尖在空中缓缓划过,仿佛拨动一根无形的丝线:“崔家为了逼你就范,设计陷害你,让你差点破产,甚至还差点葬身于尾闾之中,你怨恨他们是应该的,可你今日所为,是借天道之名行私刑之实。”
总队长的眼中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嘲笑:“你灭崔家满门,连妇孺都不放过,可还记得自己为何执掌阴兵?百姓盼的是安定,不是另一个以暴制暴的煞神。你若沉沦于复仇,与你口中那些‘无恶不作’之徒,又有何异?”
江墨清微微眯了眯眼睛:“既然如此,总队长为什么还不出手?是在等我将崔家全都杀干净了,你再出手对付我吗?”
“崔家的妇孺已经有人救出来了。”总队长淡淡道,目光扫过远处火光映照的夜空,“江墨清,这可是你亲手将除掉你的把柄送到我手上。”
江墨清瞳孔骤然收缩,指尖猛然刺入掌心血肉。
现在不是和特殊事件调查大队开战的时候。
她刚刚成为交州牧,立足未稳,万穗那边已经得罪了,如果再和特殊事件调查大队开战,万穗一旦选择站边特殊事件调查大队,她将腹背受敌。
江墨清缓缓松开紧握的掌心:“总队长,何必这么紧张,我不过是替你们特殊事件调查大队除了一个心头大患,你为了这么一个家族要和我开战,搅动得交州不得安宁,实在是不值得。”
她微笑起来:“不如这样,崔家灭亡之后,我分一半的战利品给你,你们一点事情都不用做,一点血都不用沾染,就能得到崔家海量的藏品,怎么样?这买卖不亏吧?”
总队长笑了,江墨清见他笑,也跟着一起笑了。
笑声在夜风中交错,却无半分暖意。
“原来在江小姐的眼中,我是这么一个人吗?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肯出卖底线,与你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