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耗子靠在“镇狱”号的车身上,看着不远处那群正在练习拼刺刀的孩子,忍不住啧啧嘴。
“我说老高,这算不算虐待童工?”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高见,“这帮小屁孩,还没枪高呢,一个个杀气比我还重。”
高见低头擦拭他的**,眼皮都没抬一下。
“闭嘴。”
“不是,我说真的。”耗子压低了声音,“你看那个带头的小丫头,最多十岁吧?那一刺,又快又狠,我看着都哆嗦。这要是放在以前,妥妥的校园霸凌头子。”
高见擦刀的动作停了。
他抬起头,那双狼一样的眼睛盯着耗子。
“你觉得,他们还有‘以前’吗?”
耗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看着那些孩子稚嫩的脸上,那种不属于他们年龄的麻木和凶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另一边,周海正指挥着几个不死兵团的士兵,将几箱压缩饼干和罐头从车上搬下来。
石头,那个第一个被他们发现的孩子,正抱着他的**,站在旁边。
“每人,一天一块饼干,半罐肉。”周海在一旁安排,“伤员和孩子加倍。有意见的,现在提。”
一个断了胳膊的男人舔了舔嘴唇,小声问:“长官,能不能……多给点?我们好多天没吃过饱饭了。”
周海看了他一眼。
“吃饱了,然后呢?”
男人愣住了。
“吃饱了,等着下一波怪物来,好有力气跑?”周海的语气很平淡,“还是吃饱了,有力气去抢别人的那半块饼干?”
“在这里,食物不是让你活命的,是让你有力气拿起枪的。”
“拿不起枪的,不配吃饭。”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个男人,转身看向石头。
“你,负责分发,监督。”
石头点了下头,小小的身体站得笔直。
“是。”
他走过去,熟练地打开箱子,开始执行命令。
冰墙之上。
老校长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靠着墙垛,缓缓滑坐在地。
凌萱的话,刺穿了他用半年时间建立起来的谎言。
他们不是在抗争。
他们只是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
敌人甚至懒得杀死他们,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如何在自相残杀和精神崩溃中,走向灭亡。
“为什么……”老校长的声音在抖,“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为了数据。”凌萱回答,“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恶趣味。”
就在这时,凌萱腕上的通讯器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
是赵立勋的加密专线。
她走到一处避风的角落,接通了通讯。
“凌萱。”赵立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
“赵叔,东三省所有单位的情况。”凌萱的声音简洁。
“情况很糟。”赵立勋的声音沉了下去,“北边边境线,‘白皮’的数量比上个月增加了三倍。我们的哨所压力很大。”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更麻烦的是,根据雷达监测,有一股数量不明的‘白皮’,正在从东边的海上过来。它们……似乎学会了游泳,或者说,进化出了能在水下活动的品种。”
海里来的。
这四个字,让空气都冷了几分。
这意味着,他们一直以为固若金汤的海岸线,已经不再安全。
“我知道了。”凌萱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守住防线,等我消息。”
“你那边怎么样?”赵立勋问。
“找到了一窝很有趣的小白鼠。”凌萱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老校长,“也找到了那个养小白鼠的人,留下的一点线索。”
“需要支援吗?”
“暂时不用。”凌萱说,“帮我把‘工厂’和‘方庆文’这两个词,列为最高威胁等级。所有相关情报,第一时间同步给我。”
“好。”
通讯切断。
凌萱收起通讯器,重新走到老校长面前。
寒风吹动着她额前的碎发,她的眼神比这风雪还要冷。
腹背受敌。
“白皮”是必须要解决的外部威胁,但“工厂”这个插在内部的毒刺,更致命。
它在腐蚀人心。
凌萱做出了决定。
“工厂在哪?”她问。
老校长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只剩下灰败。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办公室里那张巨大的军事地图。
那是一个被红笔反复圈出的位置,位于整个东三省版图的腹地。
一个早已被废弃的工业区。
“没人能靠近那里。”老校长喃喃自语,“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凌萱没有理会他的话。
她转身,对着通讯器,下达了新的指令。
“高见,耗子,周海、影子。”
“准备出发。”
“目标,‘工厂’。”
老校长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像一截被抽掉骨头的烂木头,瘫坐在冰冷的墙垛下,嘴里反复念叨着。
“测试场……我们是小白鼠……”
耗子、高见、周海和影子四人已经集结完毕,站在凌萱身后,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镇狱”号的引擎已经预热,发出低沉的轰鸣,随时准备撕裂前方的风雪。
老校长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凌萱。
他挣扎着,用拐杖撑起身体,踉跄着冲到凌萱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不能去!”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那里是地狱!你们这点人过去,就是送死!”
凌萱的脚步没有停顿,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你的人,每分每秒都在送死。”
一句话,让老校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一样!”他嘶吼道,“我们守在这里,还能活一个算一个!你们主动冲过去,是全军覆没!一个都活不了!”
“让开。”凌萱眼神微冷。
“我不让!”老校长吼道,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我们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不能再有人白白送死!”
高见和周海一左一右,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将凌萱护在身后
耗子脸上的嬉笑不见了。
“老头儿,我们老大做什么决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不是指手画脚!”老校长几乎是在哀求,他看着凌萱,又看看她身后那些面无表情的士兵,“我是在救你的命!也是在救我们自己的命!你死了,我们怎么办?黑石堡怎么办?”
凌萱看着他,忽然问:“你去过?”
老校长愣住了,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我没去过……但我的儿子,我的学生……都死在了那里!”他用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自己的心上,“连一块骨头都没能带回来!”
周围的幸存者们围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恐惧。
“工厂”这个词,是他们的禁忌。
“如果你非要去。”老校长喘着粗气,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那就把我们的人带上!”
耗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老爷子,你是不是糊涂了?你刚才还说去是送死,现在又让我们带上你的人?你这是嫌他们活得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