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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叫黄正,他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粗糙的地面。
耗子撇了撇嘴,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黄正的肩膀。
“喂,哥们,杀人不是上课,没法教。”
黄正的身体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耗子。”
凌萱的声音响起。
耗子立刻闭上了嘴,悻悻地站到一旁。
凌萱走到黄正面前,低头看着这个被末世碾碎了脊梁的男人。
“你想杀他们,凭什么?”她问。
黄正的身体僵住,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滔天的恨意和无力的悲哀。
“他们把我老婆……他们把小雅变成了怪物!”他嘶吼着,声音沙哑,“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你想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们中某一个人的命?”凌萱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一命换一命,听起来很公平。但你的命,值钱吗?”
黄正愣住了。
“你死了,谁来给你老婆收尸?还是说,你希望她永远被当成肥料挂在那堵墙上,直到被彻底吸干?”
凌萱的每一个字,都狠狠扎进黄正的心脏。
“我……”
“我给你一个机会。”凌萱打断了他,“一个既能救你老婆,也能让你报仇的机会。”
黄正的瞳孔猛地扩大,他像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凌萱从手腕上解下初一的藤蔓。
那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绿藤,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她从藤蔓上,摘下了一片晶莹剔透的小叶子。
“明天,你去矿场。想办法,弄一块完整的‘营养块’出来。”
“老大!”耗子第一个叫了起来,“那玩意儿死沉,还连在墙上,他怎么可能弄得出来!再说,你要那东西干嘛?”
凌萱没有理会耗子,只是将那片叶子递到黄正面前。
“把这个,贴在营养块和墙壁连接的地方。它会帮你切断连接。”
叶片触手冰凉,带着一股奇异的草木清香。黄正颤抖着手,接了过来,像是接住了一个世界的重量。
“我……”他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想问然后呢?
“这是测试。”凌萱的眼神穿透了他,“对你的测试。如果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到,那你刚才说的报仇,不过是个笑话。”
她说完,不再看他,径直走到帐篷角落坐下,闭上了眼睛。
黄正握着那片叶子,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他看着眼前这几个气息各异的神秘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凌萱那张平静的脸上。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起身,踉跄着退出了帐篷。
第二天。
矿场里,空气中那股甜腥味比昨天更浓了。
周海三人今天分到了看守工具棚的活计,这是他们今早给监工送了份礼——一包香烟换来的优待。活计清闲,位置也方便观察整个矿场的动向。
耗子靠在一堆生锈的铁镐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眼睛却像鹰一样,在人群里逡巡。
“来了。”高见低声说。
黄正混在人群里,脸色蜡黄,眼神躲闪。
“你看他那怂样,真能成?”耗子小声嘀咕。
周海抱着手臂,靠在棚子的阴影里,声音冷淡:“能不能成,看他自己。老大要看的,也不是他能不能成功。”
耗子一愣:“那看什么?”
“看他敢不敢。”周海的目光,落在了远处巡逻的纠察队身上,“看一个普通人,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希望,能爆发出多大的胆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黄正始终在离他妻子最近的那堵肉墙下徘徊,手里的镐头举起又放下,好几次都引来了监工的呵斥。
就在午饭前的交接班,矿场守卫最松懈的时刻。
黄正动了。
他猛地扔掉镐头,扑向那堵墙。他将那片叶子死死按在“营养块”的根部。
叶片触碰到肉墙的瞬间,化作一道绿光,悄无声息地没入其中。
连接处,那如血管般蠕动的组织,迅速枯萎,断裂。
一块完整的“营养块”,带着粘稠的液体,滚落下来。
“有人偷东西!”
一名监工发现了这边的异状,厉声大吼。
瞬间,七八个手持铁棍的纠察队员,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黄正的脸上一片煞白,他看着那块包裹着妻子的肉块,又看了看围上来的恶棍,眼里的光芒,在一点点熄灭。
他完了。
就在这时。
矿场西侧,一座最高的肉瘤建筑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咕噜”声。
紧接着,那座肉瘤的顶端,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最后“砰”的一声炸开!
漫天暗红色的粘液和碎肉,像下了一场血雨,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母体爆了!快去看看!”
监工和纠察队员们都慌了神,咒骂着朝西边跑去。
混乱中,没人再注意角落里那个偷东西的“小贼”。
工具棚的阴影里,影子缓缓收回了握着一把特制弹弓的手。她刚刚用一颗包裹着初一汁液的小石子,击中了那座肉瘤最脆弱的神经节点。
黄正趁着混乱,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块沉重的“营养块”拖进了一条废弃的排污管道。
管道的另一头,凌萱早已等在那里。
王浩第一个冲了上去,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他拿出各种仪器,开始对“营养块”进行扫描分析。
“天啊……太可怕了……”王浩的声音都在发抖,“这里面的人,生命源质被持续抽取,但她的大脑皮层却异常活跃。她在做一个美梦,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
这个发现,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杀死他们,再吃掉他们。
不。
是先给他们一个天堂,再把他们拖进地狱,最后连骨头渣子都变成养料。
黄正呆呆地看着仪器上显示的脑波图,身体摇摇欲坠。
凌萱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那块半透明的肉块上。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她的声音,在黑暗的管道里回响,清晰而残忍。
“一,我让人把她弄出来。但她醒来后,身体机能会下降。有可能活不过一个月。她会比现在痛苦一百倍。”
“二,让她继续睡下去。找个地方,挖个坑,让她体面地走。”
“你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