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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胸口剧烈起伏,他指着那个平静得不像话的士兵,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
“你说什么屁话!”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揪住那个士兵破烂的衣领,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老子们辛辛苦苦把你们从这鬼墙里挖出来!你**让老大杀了你们?你脑子被泡坏了?”
那个叫陆启的士兵,对于耗子的怒火没有任何反应。
他抬起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也看着他身后的凌萱。
“我们的身体,已经废了。”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我们在这堵墙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它在给我们制造美梦的同时,也在分解我们。”
陆启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身体。
“肌肉萎缩,骨骼密度下降到只有正常人的三成。内脏……大部分都已经被另一种组织替代了。”他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口。
那里的皮肤下,没有肋骨的轮廓,而是一片平滑、微微起伏的暗红色软组织。
他指向那两个还在地上怒吼的同伴。
“他们不是疯了,他们只是比我更早地认清了现实。大脑醒了,可身体已经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这种感觉,比直接死了更难受。”
“不出三天,我们就会变成一滩烂肉。”
陆启看着耗子,那眼神里是彻底的绝望。
“醒过来,只是为了让我们死得更痛苦,更清醒。”
耗子揪着他衣领的手松开了。
他看着陆启胸口那片诡异的软组织,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了上来。
“这……”
“他说的是事实。”
凌萱的声音响起。
她走到另一个被高见切下来的肉瘤前,那个士兵还在昏睡。凌萱伸出手,按在他的手腕上。
一股微弱的精神力探入。
那士兵的身体内部,像一个被掏空了的蜂巢。无数细小的肉质纤维,取代了原本的血管和神经,连接着他的每一个器官。
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
他成了这堵墙的一部分。
一个外挂、拥有独立意识的“果实”。
凌萱收回手。
高见和影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们看着墙壁上那些依旧挂着安详笑容的“果实”,眼神变得凝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营救。
这是在把一群活死人,从棺材里提前叫醒。
“杀了我!杀了我!”
旁边,那个翻滚的士兵哭喊着,他抓起地上一块锋利的金属碎片,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
影子身影一闪,出现在他身边,一记手刀砍在他的后颈。
士兵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整个温床内部,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肉壁搏动时发出的沉闷“咕噜”声。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唤醒他们,是让他们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迎接死亡。
不唤醒他们,就是让他们在虚假的美梦里,被当成养料,吸食至死。
“老大……”耗子看向凌萱,声音干涩,“我们还……继续吗?”
“挖。”凌萱只说了一个字,她的目光扫过墙上那一张张安详的脸,“一个不留。”
她走到陆启面前。
“你很冷静。”她说。
“我以前是医疗兵。”陆启扯了扯嘴角,那动作看起来很费力,“见惯了生死,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放弃。长官,放弃我们吧。去杀了高明远,为我们报仇。这是我们这些人,最后一点价值了。”
他的眼神里没有哀求,只有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凌萱看着他,又抬头看了看那满墙的“果实”。
“我的人,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我想不想。”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支注射器和一管淡蓝色的药剂。
她将药剂抽入注射器,蹲下,卷起陆启的裤腿。
他的小腿,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凌萱将针头,扎进了他萎缩的肌肉里。
淡蓝色的药剂被缓缓推入。
陆启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腿,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一股暖流,正从注射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些濒临坏死的细胞,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这是什么?”他问。
“一种营养剂。”凌萱拔出针头,将注射器收回空间,“能让你多活七天。”
这可是王浩根据创生之露给的灵感研究出来的特效药。
凌萱站起身,看着陆启。
“但它治不好你的身体。它只会让你更清晰地感受到,你的骨头是怎么一寸寸变脆,你的内脏是怎么一点点衰竭。”
凌萱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
“梦已经醒了。”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像他们一样,哭喊着,在痛苦和绝望里,迎接一场迟到三天的死亡。”
她顿了顿,从空间里又取出一把制式**,放在陆启面前的地上。
“二,拿起它。”
“用这七天时间,去找到那个把你们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在他身上,打出几个窟窿。”
“然后,你可以选择,是给自己一个痛快,还是……继续选择活下去。”
陆启的目光落在那把黑色的**上。
那双死寂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重新燃烧起来。
耗子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了。
老大这是在递刀。
把复仇的刀,递到这些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人手里。
至于他们是选择用这把刀了结自己,还是捅向敌人,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陆启接过枪,站起身,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
他看向凌萱:
“等杀了高明远后,能不能.....”
“给我们大伙吃一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