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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柱的办公室，再一次被各地的采购员挤满了。只是这一次，他们脸上没有了当初的怀疑，全是讨好的笑容和焦急的恳求。
整个红星实业的生产线，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满负荷运转状态。车间里灯火通明，机器的轰鸣声二十四小时不停。工人们三班倒，脸上虽然累，但眼神里却全是兴奋。
看着仓库里堆满的订单，和银行账户上飞快增长的数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跟对了人，红星厂真的要起来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高兴的时候，新的问题也出现了。
厂长办公室里。
何雨柱的面前，没有订单，也没有财务报表。他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摆着十几封信。
这些信的信封，大多是粗糙泛黄的牛皮纸，上面的字迹也歪歪扭扭。邮戳地址五花八门，遍布华北地区的各个乡镇村落。
它们都一样，是直接寄给“红星实业何雨柱厂长亲启”的。
何雨柱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慢慢拆开。
信纸是小学生用的作业本纸，上面用铅笔写满了字，很多地方都被橡皮擦得模糊了。
“尊敬的何厂长，您好。我是黑山乡的拖拉机手，我买的你们的HF-1发动机，确实有劲，也省油，比我们以前用的老机器强太多了。可是……这机器有个毛病，我们这边地里石头多，拖拉机干活的时候颠得厉害，跑了不到一百个小时，发动机底下的油底壳，就被石头给磕裂了，漏了一地的机油，差点把发动机给烧了。我们村，已经有三台机器出了同样的问题了……”
何雨柱放下这封信，又拿起另一封。
“何厂长，我们这边是水田，你们的发动机防水做得不太行啊。有时候拖拉机陷进泥里，水一淹，发动机就容易熄火，而且很难再打着。我们希望你们能想想办法……”
第三封，第四封信接连被拆开。
问题五花八门。
有的抱怨在持续的阴雨天气下，发动机的点火系统容易受潮。
有的是反映在某些土质特别松软的地块，发动机的进气口容易吸入大量尘土，导致滤芯堵塞，动力下降。
这些问题，都不是大问题，甚至算不上是设计缺陷。它们是在实验室里，在标准化的测试流程中，永远也无法遇到的问题。
这是中国广袤的土地，用最真实、最复杂的农村使用环境，给HF-1型发动机出的第一份，也是最严苛的一份考卷。
何雨柱一封一封地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何雨柱的办公室里，气氛有点不对。
这些信，字迹大多粗糙，内容却很相似。它们不像投诉信那样全是骂人的话，反而更像是在求助。信里说的问题五花八门，但都是些小毛病，可对离厂子很远的农民来说，却成了让他们没办法的大麻烦。
“厂长，您看看这些！”
王铁柱推门进来，脸上一看就很着急。他手里也拿着几封信，额头上都是汗。他把信拍在何雨柱桌上，声音里带着火气：“这都什么事儿！有的说油管堵了，有的说启动机打不着火，还有的说发动机的线被老鼠咬断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可他们一出事，就只能干着急，机器停在田里，耽误干活！”
何雨柱没有马上说话，他只是拿起一封信，仔细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铅笔字。信里写着，一个村的拖拉机手在田里干活，机器突然熄火，检查半天发现是油路堵了。他自己试着弄了半天，结果越弄越糟，最后只能把机器扔在田边，看着地里的活儿干不了。
“老王，你坐。”何雨柱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王铁柱坐下，但还是安稳不下来。他搓了搓手，继续说：“厂长，我想着，要不咱们在报纸上登一个修机器的法子？画点图，写上一步一步怎么做，让他们自己照着修？或者，印一批小册子，买机器的时候一起送给他们？”
何雨柱听完，却摇了摇头。他把手里的信轻轻放在桌上，看着王铁柱着急的脸，语气很平静：“老王，你说的这个法子，行不通。”
他停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信：“农民兄弟，有几个天天看报纸的？就算看到了，报纸上的字，他们能看懂多少？就算看懂了，让他们对着纸上的几句话，就敢拆开一台发动机？那可是几百块钱的东西，万一拆坏了，谁赔？”
何雨柱的语气里没有一点责备，只是在分析。“再说，他们手里没工具，也没零件，就算知道毛病出在哪，也没用。你让他们怎么修？”
王铁柱闻言，一下就泄了气。他当然也知道这些问题，可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红星厂现在发展这么快，订单像雪片一样，根本抽不出人手和钱去管这些散落在全国各地的“小麻烦”。
何雨柱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厂区里热火朝天的样子。机器的响声，工人们的喊声，都说明红星厂现在生意很好。
“这些问题，不是HF-1发动机本身的问题，是我们没想周全，没把后面的事想好。”何雨柱慢慢开口，声音不大，但很冷静。他转过身，看着王铁柱，眼神里闪着光。
“老王，这是个机会。一个让咱们红星厂彻底站住脚，让别人再也追不上的机会！”
王铁柱有些不明白，他看着何雨柱，等着他往下说。
何雨柱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往前倾，语气变得很有力：“卖东西只是第一步。东西卖出去了，服务跟不上，名声早晚要坏。农民兄弟买我们的机器，是为了干活挣钱。机器出了问题，我们不能让他们干着急，不能让他们因为一点小毛病就停工，耽误了地里的活！”
他抬起头，扫了一眼办公室：“只有把服务做好，让客户用得安心，用得舒心，他们才会一直买我们红星厂的东西！这才是我们真正的优势，别人谁也学不来！”
王铁柱听着何雨柱的话，心里猛地一震。他从来没想过，卖完东西还要管这么多事。在他看来，只要东西质量好，就不愁卖。可何雨柱的这番话，让他脑子一下子就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