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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既然您这个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按邻里矛盾调解处理。”民警点了点头。他走到许大茂面前,板着脸呵斥道:“听见没有!还不快谢谢何厂长!要不是人家大人有大量,你今天就得在这过夜了!”
许大茂还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他脑子一片混乱,想不通何雨柱为什么会放过他。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何雨柱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了下来,与他平视。
那双平静的眼睛,看得许大茂心里一阵发毛。
“许大茂,”何雨柱的声音很轻,“想报复我,说明你还有点心气。是条汉子。”
许大茂浑身一震。
“但是,”何雨柱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动作很轻,却让许大茂觉得有千斤重,“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太掉价了。真的。”
许大茂的脸颊火辣辣的,比被人当众扇了十几个耳光还要难受。
何雨柱不骂他,也不打他,反而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在大人面前耍无赖的小孩,被对方轻描淡写地看穿了所有的小心思。
何雨柱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话锋陡然一转。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许大茂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何雨柱的目光扫过他那张狼狈不堪的脸,语气淡然。
“就从现在开始。天亮之前,你去把厂区门口的公示栏,还有街道办那边的,给我擦得干干净净。用布蘸着水,仔仔细细地擦,上面那些浆糊印子,一个都不能留。”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许大茂面前晃了晃。
“什么时候我检查满意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走。要是我在上面,发现一个指纹,或者一点污渍……”
何雨柱没有把话说完,但他那平静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大茂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让他,许大茂,去干清洁工的活?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擦那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公示栏?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他不敢说一个“不”字。
他看着何雨柱那双眼睛,心里很清楚,这是何雨柱给他的最后机会。如果他不照做,那么等待他的,就是那冰冷的铁窗。
“听……听清楚了……”许大茂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
何雨柱点了点头,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对民警说道:“同志,那就这么定了。麻烦您了。”
说完,他便大步走出了值班室,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许大茂瘫坐在地上,看着何雨柱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屈辱,有怨恨,但更多的,是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茫然。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和何雨柱之间的差距,已经大到了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程度。
何雨柱根本不屑于用那些常规的手段来报复他。
最狠的报复,不是把你送进大牢,而是让你跪在地上,亲手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无地自容。
天刚蒙蒙亮,四合院里已经有了动静。
许大茂提着一个铁皮水桶,手里攥着一块灰不溜秋的抹布,从后院挪到了前院。他的脚步很沉,走得很慢。
他不用去看,就能感觉到一扇扇窗户后面,一双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院门口的公示栏,在清晨的微光里立着。昨天夜里,他亲手在上面贴满了那些东西,而现在,他要亲手把痕迹一点点擦掉。
“哗啦”一声,他把水桶重重放在地上,冰冷的井水溅出来,打湿了他的裤腿。他蹲下身,将抹布浸入水中,捞起,拧干。那抹布冰冷,他开始擦拭。
浆糊干了之后,在红色的漆面上留下了一片片白色的丑陋痕迹。他必须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把那些胶印子一点点搓下来。
“哟,这不是咱们院的放映员,许大茂同志吗?”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大茂身子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三大爷阎埠贵。老头儿提着个鸟笼子,正准备出去遛鸟,看见他这副模样,脚下立马就站住了。
“大茂啊,你这是……锻炼身体呢?”阎埠贵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道。
许大茂把头埋得更低,脸颊涨得通红。他不出声,只是更用力地擦着木板,指甲盖在上面划得生疼。
很快,院里的人都陆续出来了。上班的,买菜的,倒夜香的,都在公示栏前停下了脚步。
人们围成一个圈,把他圈在中间。
“看,许大茂在擦墙呢!”
“他怎么干上这个了?他不是放映员吗?”
“你还不知道?我可听说了,他昨天晚上干坏事,想污蔑何厂长,被人家当场抓住了!这是何厂长罚他的!”
“活该!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斜着眼睛看人,一肚子坏水!”
那些话毫不掩饰地钻进许大茂的耳朵里。
几个上学的小孩胆子大,跑到他跟前,一边拍手一边唱起了自己编的顺口溜。
“许大茂,不要脸,半夜出门当坏蛋!被抓住,罚擦墙,哭着鼻子喊亲娘!”
“哈哈哈……”
院里响起一片笑声。
许大茂攥着抹布的手,青筋都鼓了起来,手背上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死死咬着牙,嘴里尝到了一股血腥味。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那些目光和笑声包围着。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安静了一下。
秦淮茹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干净的工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正准备去厂里上班。
许大茂下意识抬起头,目光与她对上了一瞬。他看到秦淮茹的脚步顿了一下。
许大茂心里动了一下,她会为自己说句话吗?哪怕只是呵斥那些孩子一句?
然而,没有。
秦淮茹的眼神,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很冷,就像在看路边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过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
那个挺直的背影,让许大茂心里最后那点念想也没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许大茂彻底没了力气,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擦拭的动作。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和眼眶里憋不住的泪水混在一起,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时间过得很慢。
太阳从东边升起,又慢慢挪到头顶。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了,但总有那么几个闲人,搬着小马扎坐在不远处,磕着瓜子,看着他。
他从早上一直擦到中午,又从中午擦到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