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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柱憋着一肚子火，一路小跑地冲上办公楼。
他一把推开厂长办公室的门，因为冲得太猛，门板“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正在看文件的何雨柱抬起头，看到了王铁柱那张涨红的脸。
“厂长！”王铁柱喘着粗气，几步冲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
“您得管管了！那个耿长发，他简直就是胡闹！他这是滥用职权，是存心破坏我们厂的生产！”
王铁柱把刚才车间里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在他嘴里，耿长发成了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为了给自己立威，不惜砸掉全厂工人饭碗的专横老头。
“五十台发动机啊！厂长！”王铁柱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新生产线的第一批货，开门红啊！就因为一点点不影响使用的小毛病，他就要全部判为不合格！还要拉出去摆着，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打我们所有人的脸啊！这批货要是真卡在他手里，咱们的损失有多大？客户那边怎么交代？工人们这个月的奖金怎么办？他想过吗？”
何雨柱安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王铁柱说得口干舌燥，见何雨柱不为所动，心里更急了：“厂长，您倒是说句话啊！这事儿要是不处理，以后谁还敢干活？生产都得停了！他那个质检分厂，权力比您还大，这厂子到底谁说了算？”
这件事传得很快，一下就闹得整个厂区都知道了。
车间里，工地上，食堂里，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的声音。
“听说了吗？耿阎王把王主任给顶回去了，五十台新机器全给扣下了。”
“做得太过火了吧？那可是王主任，为了这批货跑前跑后一个月，人都瘦了一圈。”
“就是啊，听说毛病不大，根本不影响用。这耿老头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拿咱们的开门红烧着玩呢。”
“王主任去找厂长告状了，这回有好戏看了。我猜厂长肯定得出来说句公道话，不然以后这厂里就乱套了。”
绝大部分人都站在王铁柱这边，觉得耿长发做得太绝，不近人情。他们都在等着，等着年轻的何厂长出面，压一压这个活阎王的威风。
总装车间里，气氛更是凝重。
李卫东走到耿长发身边，看着老师傅那张倔强的侧脸，犹豫了半天，还是低声劝道：“耿师傅，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这次的情况确实特殊，是咱们新生产线的第一批产品，意义不一样。而且问题确实不大，那台油封渗漏的，换个油封就行。另一台连杆有隐患的，咱们拆开返工，也不至于把五十台都给否了啊。这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耿长发缓缓转过头，看了李卫东一眼，那眼神很平静，让李卫东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卫东，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耿长发的声音不大，“质检是尺子，不是算盘。尺子要是能量长量短，那还要它干什么？”
李卫东的脸瞬间白了，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厂长办公室里，王铁柱终于说完了，他大口喘着气，眼睛通红地等着何雨柱的裁决。
何雨柱放下搪瓷缸子，看着他，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他说完了吗？”
说完，也不等王铁柱回答，他站起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通知下去。”何雨柱对门口的文员吩咐道，“所有车间主任和生产骨干，全部到一号车间门口集合，开现场会。”
王铁柱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开现场会？
这肯定是厂长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自己主持公道，挽回面子了！他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挺直了腰杆，跟着何雨柱快步朝车间走去。
一号车间门口的空地上，很快就围满了人。
工人们从各个车间里涌了出来，把那片空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地的中央，那里，五十台崭新的绿色发动机整齐地排列着，每一台上面都贴着一张刺眼的白色封条，“不合格”三个黑字，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耿长发背着手，直挺挺地站在发动机旁边，他的身后，是李卫东和那几个同样神情严肃的质检员。
另一边，王铁柱则站在人群前面，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何雨柱来了。
他没有去安抚王铁柱，也没有去质问耿长发。
他只是默默地走到那五十台发动机前，一台一台地看过去，伸出手，摸了摸冰冷的机体，又揭开一张封条，看了看上面的字。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这位年轻的厂长，如何处理这上任以来的第一场内部尖锐矛盾。
所有人都觉得，耿师傅这个黑脸神，今天怕是要当到头了。毕竟，谁会为了一个不近人情的老头，去得罪掌握着生产命脉的车间主任，和全厂几百号工人呢？
何雨柱看完了，直起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环视了一圈，看到了王铁柱脸上的期待，看到了工人们眼中的不解，也看到了耿长发那张波澜不惊，却写满倔强的脸。
他没有说话。
何雨柱转过身，目光落在了李卫东身上。
“去。”
何雨柱的声音平静，却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把质检分厂门口那把大铁锤，取来！”
王铁柱脸上的得意表情僵住了。他看着何雨柱，张着嘴，脑子有点乱。事情的发展，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人群里一下就安静了，没人再说话。工人们看着何雨柱的脸，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厂长要自己动手砸？
李卫东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他看了何雨柱一眼，转身就朝质检分厂的办公室跑去。
没一会儿，在几百道目光的注视下，李卫东扛着那把大铁锤回来了。铁锤的锤头包着红布。
“厂长。”李卫东走到何雨柱面前，把铁锤递了过去。
何雨柱伸出一只手，接过了那把沉甸甸的大锤，在手里掂了掂。
这个动作，让现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铁柱彻底傻了，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去，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何雨柱没看他，也没看那五十台发动机。他提着铁锤，一步步走到了耿长发的面前。
现场没人出声，何雨柱把那把大铁锤交到了耿长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