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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端起粥碗，小米粥熬得极好，软糯香甜，温热的暖流滑入胃里，瞬间驱散了宿醉后的不适，连带着头痛都缓解不少。
可她的心，却因为阿姨那几句话，怎么也暖不起来，反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不上不下地悬着。
吃完早餐，换好衣服，林溪迅速让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她打开手机，关于林氏集团和“赛博未来”的新闻已经刷屏。
林氏股价应声大涨，舆论风向一片叫好。
她点开和佟聿怀的聊天框，最新的消息停留在今天早上六点十五分。
内容很简单：“醒了喝点粥，别急着工作，多休息。公司那边有任何事，随时联系我。”
林溪看着这条消息，指尖在屏幕上反复摩挲。她打下一行字：“你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想了想，又觉得这话问得太突兀，显得小题大做，于是逐字删掉。
犹豫再三，她最终只回了两个字：“收到。”
放下手机，她强迫自己埋首于工作中。
官司打赢只是第一步，后续还有海量的工作等着她。
与“赛博未来”的和解协议细节、赔偿金的用途规划、趁着这波热度要推出的市场计划……
一整个上午，她都在文件和线上会议的轰炸中度过。
直到中午，助理小陈给她送午饭时，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林总，跟您说个稀奇事儿！今天上午跟佟氏集团那边的项目对接会，您猜怎么着？那位居然没来！派了个副总过来顶着。”
林溪正在签字的手猛地一顿，笔尖在文件上洇开一个突兀的墨点。
“他没去？”
“对啊！”小陈丝毫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压低声音说，“听说是身体不舒服，临时请假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佟总可是咱们圈里出了名的铁人，全年无休的那种，就没听说过他会因为生病请假！”
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阿姨早上的话和小陈的话，像两块沉重的石头，一前一后地砸进林溪的心湖里，激起滔天巨浪。
她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佟聿怀助理Leo的电话。
“Leo，是我，林溪。你们佟总今天没来开会，是身体不舒服吗？他现在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Leo显然顿了一下，声音礼貌而职业：“林总您好。佟总他……今天临时有紧急的出差安排，已经出发了。”
“他让我转告您，这几天可能不会回海城，公司的事务暂时由副总代为处理，您这边如果有急事，也可以直接联系我。”
出差了？
林溪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凉。
她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什么紧急出差，什么这几天不回来——都是借口。
佟聿怀只是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干脆躲了出去。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口又涩又堵，还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
她再也坐不住了。
“后面的会议全部推掉，或者转线上。”她“啪”的一声合上文件，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和车钥匙，站了起来。
“啊？林总，您去哪儿啊？这饭还没……”小陈愣在原地。
林溪头也没回，脚步匆匆地冲出了办公室。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理智和计划都被抛在脑后，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
她要去见他。
他越是这样躲，她越要亲眼确认他到底怎么样了。否则，她今天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海城深秋的风已经带上了萧瑟的凉意。
林溪开着车，心里却像揣着一团火，焦灼又滚烫。
佟聿怀私人公寓，她只去过一次，记忆中还是几年前，佟聿怀还没有搬到林家照顾她时的旧居。
除了这个地方，她目前也想不到佟聿怀还会去哪。虽然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在那里，但她必须去看看。
停好车，她站在公寓楼下，抬头仰望着那高耸的建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公寓大堂，按下了他所住楼层的电梯。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每一下都像敲在她的心上。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她走到那扇熟悉的门前，抬手，按下了门铃。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响起，显得格外清晰。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
一秒，两秒，十秒……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在家？还是……睡得太沉，没有听到？
林溪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他沙哑得几乎变了调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压抑的喘息。
只这一个字，林溪的鼻子就酸了。
“是我，林溪。”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能有什么不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努力想表现得平稳，却掩不住那份虚弱，“小溪……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我在你公寓外面。”林溪直接说道。
“什么？”佟聿怀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惊讶，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所以，小叔是打算等病好了，再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去，顺便告诉我，你只是出了趟差？”林溪的语气难得很冲，带着戳穿谎言后的恼意。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
过了大概半分钟，她听到电话里传来他低沉而无奈的妥协，那声音里似乎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等我一下。”
电话挂断。
很快，门内传来轻微而略显拖沓的脚步声，然后是门锁被打开的“咔哒”声。
门，开了一道缝。
佟聿怀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丝质睡衣，头发凌乱，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只有眼尾和脸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就那么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眼神里有惊讶，有无奈，还有一丝被看穿后的狼狈，以及更深处的复杂情绪。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问完似乎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微微别开了视线。
林溪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所有的迟疑和顾虑在看到他这副模样的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他这副强撑的样子，比直接说他病得厉害更让她难受。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手背轻轻贴上了他的额头。
滚烫。
那惊人的温度，透过她的皮肤，直接烫到了她的心底。
“你发烧了！”林溪的声调都变了，又急又气，“这叫没事？”
“佟聿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铁打的？烧成这样还骗我说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