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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家丁的身体猛地一僵,双眼圆睁,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了下去。
张宁松开手,任由那具尸体软软地倒在自己脚下。
整个长街,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兔起鹘落间的血腥杀戮,惊得魂飞魄散。
那个锦衣公子脸上的慵懒与倨傲,瞬间被惊恐与不敢置信所取代。
而耶律倾颜,则怔怔地看着那个重新站直了身体的男人。
他脸上的卑微与谄媚,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被替代的是她曾经在战场上,在那血色孤旗之下,看到过的那种,视万物为刍狗的冷酷与漠然。
张宁没有停手。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瞬间便冲破了那几名目瞪口呆的护卫的防线,出现在了那辆马车之前。
他没有去攻击那个已经吓傻了的锦衣公子。
他只是伸出手,在那名同样惊呆了的管家的腰间,轻轻一抽。
一柄装饰华丽,却锋利异常的佩剑,便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长剑在手,整个人的气势,再次为之一变。
如果说刚才的他,是一头瞬间暴起的饿狼,那么此刻的他,便是一柄出了鞘的绝世凶兵。
“杀了他,都给我上,杀了他。”那锦衣公子终于从巨大的惊恐中回过神来,他指着张宁,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剩下的五六名家丁护卫,这才如梦初醒,他们虽然心中畏惧,但主子的命令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抽出腰刀,朝着张宁蜂拥而上。
张宁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冲杀而来的家丁。
他的身体,微微下蹲,然后,猛地向前,一个滑步,整个人如同贴着地面飞行一般,瞬间便绕过了那几名家丁,出现在了锦衣公子的面前。
那锦衣公子只觉得眼前一花,脖颈处便传来了一阵冰冷的触感。
他僵硬地低下头只看到一截闪着寒光的剑尖,正稳稳地抵在他的喉咙之上,甚至已经刺破了表皮渗出了一丝血迹。
那几名冲到一半的家丁,动作猛地一僵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我说过,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
他抬起头看向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缓缓说道:“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公子?”
那锦衣公子的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那名贵的绸裤内侧,缓缓流下在脚边汇成了一小滩,散发出难闻的骚臭味。
他被吓尿了。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他色厉内荏地嘶吼着,试图用身份来挽回自己那早已荡然无存的尊严:“我爹是清河县尉李淳风,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爹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李淳风?”张宁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我好怕啊。”
他手中的剑又向前送了半分。
那公子只觉得脖子一痛一股比死亡更真切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他哭喊着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鼻音:“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周围所有人都看傻了。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李大公子,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张宁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只是将剑锋稳稳地架在他的脖子上,挟持着他,缓缓站起身。
他的视线,越过那些噤若寒蝉的家丁,投向了不远处的街道拐角。
那里,已经出现了身穿制式皮甲的城防军士卒,正手持长枪,排成稀疏的队列,小心翼翼地向这边包围而来。
“让他们都退下。”张宁的声音很冷。
“听见没有,都给我退下,快退下。”李公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些城防军嘶吼道。
那些士卒显然认得这位小爷,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一名看似是头目的军官越众而出,他对着张宁遥遥一抱拳。
“这位壮士,有话好说,你先把李公子放了,一切都好商量。”
“商量?”张宁冷笑一声:“刚才他要抢我女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商量?”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这个抖如筛糠的废物,语气森然地问道:“现在,是你说了算,还是他们说了算?”
“我,是我说了算。”李公子忙不迭地回答。
“很好。”张宁点了点头:“让你的狗,都滚远点,然后,给我准备一辆马车,要最快的那种,再准备五百两黄金,一刻钟之内,我要看到东西。”
“还有,”他看了一眼身旁,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看着,仿佛眼前这一切都与她无关的耶律倾颜:“把路让开,我要出城。”
那军官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放虎归山,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可李公子的命,他也同样赌不起。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张宁手中的剑,再次向下压了压。
李公子只觉得脖子上的伤口又深了几分,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他彻底崩溃了。
“照他说的做,快去,你们这群废物,要是本公子今天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爹要把你们全都活埋了。”
在死亡的威胁下,县尉公子的权威,终于起到了作用。
那军官不敢再有半分迟疑,立刻挥手,让手下的士卒向后退去,同时又派了两个人,飞也似地跑去准备马车和黄金。
街道上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是有了一丝缓和。
张宁挟持着李公子,缓缓退回到了耶律倾颜的身边。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地说道:“待会儿上了车,听我命令行事,不要问,不要犹豫。”
耶律倾颜看了他一眼,那双复杂的杏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她没有说话,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