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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书回到家属院的时候，见自家小院漆黑一片，就知道霍世勋还没回来。
她推开院门，准备先将自行车放下，角落里立即钻出来三道小身影。
齐刷刷冲着她喊，“林婶婶。”
是周大丫他们三姐弟，也不知道他们等了多久，三张小脸冻得红彤彤的。
周金柱的鼻涕都冻出来，快掉到嘴边的时候，再往上一吸溜，抬起黑乎乎的袖子一擦，动作一气呵成。
林玉书看得好笑，“你们来了怎么不进去？
大丫，你不是有院子里的钥匙吗，进院子待着总比外面暖和些。”
周大丫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不算很冷。”
“行了，跟我还嘴硬呢，快进屋。”
林玉书一把抓住她冰凉的小手，拉着她进屋。
先将煤炉子的盖子打开，再往里添上一把干柴，屋子里瞬间暖和不少。
又给他们每人冲了一杯热乎乎的麦乳精，三双冻得像胡萝卜似的小手捧着杯子，鼻尖都是麦乳精香香甜甜的味道，简直不要太幸福。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云霞姐知道吗？”
“我们和妈妈一起来的。”
周金柱立马抢答，嘴边挂上了一圈乳白色的汁液，瞧着格外滑稽。
麦乳精的味道太香了，根本忍不住两口就喝完了。
周大丫则捧着杯子小口小口抿着，麦乳精这种珍贵东西她们难得喝上一次，得慢慢品。
“是罗主任让我们一起过来的，还给我们带了好多旧衣服穿，她说，我们三个的学费、抚养费都必须让我爸出，让我妈放宽心。”
“罗主任可厉害了，爷爷奶奶在她面前都不敢多说半句。”
提到罗主任的事迹，周二丫神色激动。
眉飞色舞地将罗主任是怎么带着她们几个到周家，将周老头夫妇狠狠唾骂一顿的样子，鹦鹉学舌般模仿出来给林玉书看，惹得大伙哈哈大笑。
在她小小的世界里，罗主任就是第二厉害的人，第一厉害的当然还得是林婶婶。
周金柱虽然不结巴了，但吃了没文化的亏，好多话都不知道怎么去描述，只能跟着点头附和。
“就是就是。”
林玉书七拼八凑才从三个孩子的话语中明白过来，罗嫂子现在是家属院的妇女主任，任何妇女儿童的问题都归她管。
今天一早就带着他们去了周家，一顿唇枪舌战成功从周父周母手中拿回三个孩子的粮本。
有了粮本，到时候自己去粮站领粮食就行，不用看谁的脸色，张云霞身上的压力也没那么大。
这会儿罗主任她们去医院调取之前的家暴记录了，忙完了再回来接她们。
周大丫将脖子上的钥匙取下来，塞到林玉书手里。
“林婶婶，我们今天来是归还你家院子钥匙的。”
“我妈妈说，林婶婶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现在缓过劲儿来了，也不能老占林婶婶便宜。”
马上入冬了，农场和家属院之间有好几公里，让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每天顶着风雪过来喂猪，林玉书也着实于心不忍。
更别说之前自己还在路上遇到过狼，虽说后来被灭掉了，但毕竟还存在一定安全隐患。
这样安排，是最好的结果。
“真好，林婶婶也替你们感到开心。
晚饭就在林婶婶这儿吃，不许拒绝，正好你们霍叔叔不在家，一个人怪无聊的，你们陪我吃完晚饭再走。”
家里东西都是现成的，林玉书系上围裙，手中筷子不断在蛋液中来回飞舞，见火候差不多了，将蛋液往铁锅中一倒。
刺啦一声，猪油混合着鸡蛋的香味在整间屋子里蔓延，香得人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再将昨天剩下的米饭倒进去，撒上一把葱花就出锅。
给三个孩子一人分了一海碗，大手一挥豪迈道，“尽管敞开了肚皮吃，锅里还有，吃的最少那个人要被林婶婶惩罚哦。”
一听有惩罚，吓得三个小孩子吱哇乱叫，拿起筷子埋头苦吃。
屋子里很快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筷子和碗的碰撞声，时不时的还要抬头用眼神观察其他人的动静，样子好不热闹。
和林玉书家里轻松的氛围不同，周卫华短短一天时间内，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肖政委等人离开后，他第一时间去找了秦沐瑶诉说自己的遭遇。
秦沐瑶听完脸色大变，没有半点心疼和愧疚，反而很是嫌弃。
“你怎么这么没用，连离婚这种小事都办不到，你还能干点什么，真是个窝囊废！”
此时此刻，秦沐瑶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眼光。
周卫华虽然工作还保留着，但有了处罚这种黑历史，这辈子的职业生涯算是断了，继续在他身上投入精力岂不是太吃亏？
她脸上的嫌疑溢于言表，周卫华还有什么不明白。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找你姨夫帮忙？”
秦沐瑶的小心思被戳中，气得面红耳赤的。
她现在哪儿还敢找郝军长，只不过是个推辞，吊着周卫华而已，谁知道他还真当真了。
“我哪儿有脸让我姨夫帮忙，让他知道我找了个有妇之夫做对象，我的脸往哪儿搁？
要怪就怪你周卫华没本事，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我看咱们俩处对象的事就这样算了吧，咱们分开，反正你也离不了婚，我还被你连累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周卫华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往日有郝军长这跟胡萝卜吊着，还能对秦沐瑶和颜悦色。
如今见秦沐瑶要和他分开，那之前闹出来那些笑话、他受的那些处罚又算什么？
痴狂地抓住秦沐瑶肩膀，“想和我分开，秦沐瑶，你做梦，咱俩必须绑定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下地狱！”
秦沐瑶被他眼中的疯狂吓到了，立马挣扎起来。
“滚开，别碰我！
要死你自己死，我还没有活够呢，谁想跟你一起下地狱。”
周卫华力气比她大，无论秦沐瑶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下了狠劲儿往他脸上招呼，很快就抓出好几道血痕。
周卫华吃痛，反手扇了秦沐瑶一巴掌。
“你敢打我？”
秦沐瑶捂着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反应过来这一事实后，她咬牙切齿的扑上去，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各自憋了一肚子坏水的两人彻底撕破脸皮后，互相不留余地，打得你来我往，要不是最后动静闹得太大，农场其他人帮着劝阻，恐怕又是一场暴力事件。
等所有人走后，秦沐瑶边流泪边给自己上药，身体上的痛远比不上此刻内心的憋屈痛苦。
一时想不通，她怎么就突然沦落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