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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商人，当然不会如此蠢笨。
这三份协议，分明是有坑。
“所以，如今你们将军府，当真已经给他们了？”陆怀柔看着顾南音。
“那么，你此时来找我，又是什么意思？想让我靳王府帮你们将这十五万两给填上？”
陆怀柔这话，倒也没有任何轻蔑的意思。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先不说以靳王府与将军府这点浅薄的交情，靳王府完全不可能给你拿钱，就单说十五万这个数目，我靳王府如今也是拿不出来。”
“姑姑……”
“靳王妃，我愿意你尊称我一声姑姑，但，这声姑姑，依旧是不值十五万两。”
陆怀柔脸色沉了又沉，对于顾南音，一日之前还觉得这丫头是个可造之材。
一日之后的此时，却开始有些厌恶了。
十五万两，她以为，他们靳王府是开钱庄的吗？
“就算你去找靳离，他也未必能将这钱拿出来。”
靳王爷有钱是没错，但，他毕竟只是个武将，能有钱到哪去？
“姑姑，你误会了，我来不是为了找你要钱。”
顾南音冲她一笑，又补充了句：“更何况，正如姑姑所言，我就算真的要，也要不到，那何必还要给自己弄个不好的名声和印象？”
陆怀柔没说话，只是静静喝茶。
谈钱伤感情，借钱这种事，一开口就已经错了一半。
借与不借，都伤情面。
顾南音抿了下唇，等她喝完这口茶，才道：“这是协议的原本，我已经取来，让姑姑仔细研究过。”
“如何呢？”陆怀柔挑眉。
“姑姑能挑出里头的刺儿么？”
“挑不出，这对顾铭煜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但我二哥已经将材料买回来，还是一股脑的，买了一屋子。”
顾南音这话，让陆怀柔揉了下眉角，太阳穴莫名隐隐作痛。
当然，不是靳王府的生意，她是不该头疼的。
该头疼的是他们将军府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材料买回来了，但所谓的新品，根本做不出来？”
陆怀柔只觉得太阳穴，更加疼了：“买了一部分，还是说……”
“十五万，全买了材料。”顾南音给了她一个令人绝望的答案。
陆怀柔在脑袋瓜一阵剧痛之后，很淡定地说了句：“你二哥以后，去考功名吧，他不是经商的料。”
顾南音没有反驳。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解决了这件事，顾铭煜以后是去考功名还是去扫大街，她都不想管。
如今地契和房契在那些人的手里，再过半年，协议生效，将军府将永远成为别人的地方。
她母亲的荣耀，也将会彻底被葬送。
“你想找我合作？”陆怀柔总算明白了顾南音的意图，所以她现在，不仅头疼，还胸闷。
“你知道他们要做的是什么新品？”
新品这两个字，初时听着就像是在和外行人在聊天，但再聊，也就习惯了。
新鲜的货品，市面上没有的东西，那的确是新品。
只是用词有些怪异，不过，可以接受。
陆怀柔面无表情道：“总得先让我看看成品，我才能考虑要不要与你重新签个协议。当然，前提是，你在将军府可以做主？”
她可不想将来，为别人做了嫁衣。
“顾铭煜如今心灰意冷，这盘生意，我可以接手，当然，若是姑姑你真的愿意帮忙，我们定会先签一份协议，以保障靳王府的利益。”
陆怀柔在外头做的任何生意，代表的都是靳王府，她个人名下是没有任何产业的。
陆怀柔却摆了摆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不了解你们要做的事情，先别跟我说什么合作不合作的事，我连你们的新品都没有见过。”
“三日后，我会让姑姑你看到。”
……顾南音回去的时候，幽幽阁安安静静的。
夜深了。
一个下人端着水盆在廊道上走过，因为离得有些远，并没有看到她，便也没有过来行礼。
她的房间掌着灯。
灯光柔柔，并不太亮，却莫名让人心头有些暖。
不远处，拐角的寝房是青檀的，房间也亮着灯。
但顾南音知道，此时青檀一定不在自己房中。
她总是很忙，忙着管理整个幽幽阁，看看这里缺什么，那里的人需要什么。
又一个婢女拎着篮子从西厢拱门出来，和廊道上的下人打了声招呼，便走远了。
一切，都安安静静的样子。
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从前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忽然看到，竟有一种祥和安宁的感觉。
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个地方，已经可以给她家的感觉。
“小姐，你回来了？”青檀的确一直在忙，刚从西厢出来呢，就看到小姐站在门口。
“怎么不进来？”
顾南音走了进去，青檀快步迎上，小声问道：“小姐，柔夫人没有为难你吧？”
“为难我做什么？”顾南音摇摇头，岔开话题：“连城今日如何？”
“正要**你说这事呢。”青檀看起来有些慌忙，这会儿，声音压得更低：
“小姐你今日一直不在，刚才我看连城公子似乎不太对劲，便请了府中大夫过来，结果……结果他……”
“他怎么了？”顾南音心头一急，立即朝西厢走去。
“他……他没有脉搏了。”
这话，惊得顾南音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今日出来之前给他看过伤势，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没了脉搏？
她走得飞快，青檀在身后根本追不上，只能一路喘着气小跑紧追：“小姐，你听我说……”
顾南音已经来到连城的寝房外，猛地将房门推开，走了进去。
却不想，里头的人坐在床上，正在换衣裳。
看到有人闯进来，连城脸色一沉，拿起衣裳挡在自己身上，回头瞪着她。
“是你？”还以为是青檀。
连城眼底掠过一抹讶异后，立即不悦道：“虽然这里是你的地方，但可否请王妃下次进门之前，先学会敲门？”
顾南音回头，瞪着想要跟着进来的青檀，哼了哼：“什么叫没了脉搏？他不活得好好的？吓唬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