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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华哭了很久。
并不知道，有人在她身后，看了很久。
看得浑身冰凉，也看得心灰意冷。
最后，那人转身走了。
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发出了一点枯枝断裂的声音。
顾之华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竟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正在远离。
“秦御风！”
顾之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到秦御风，已经是一惊，更惊讶的是，他既然来了，既然都已经看到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走？
“秦御风，你去哪里？你给我滚回来！”
秦御风脚步停住，但却没有回头。
若不是亲耳听到顾之华和顾南音的对话，他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在顾之华的眼里，和其他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原来，他们都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
她如此笃信，就算打他骂他，他也会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
秦御风忽然真的很想笑。
三日以来的惶惶不安，焦虑，后悔，想去找她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释然。
找她做什么呢？真要跪在她面前求原谅吗？
或许在她眼里，自己真是一个作古的工具人，但，如顾南音所说，在他自己的人生中，他，是自己的主角。
他为什么不值得被爱，被尊敬？
秦御风无声叹息，继续迈步。
顾之华不敢信，可他真的要走。
他差点就要迈上台阶！
又累又饿的顾之华吓坏了，快步追了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
“秦御风，你想抛弃我？”她抬头看着他，眼泪从眼角滑了下去：“渣男，你忘了你当初跟我说过什么吗？你说过一辈子都会守着我，护着我！你现在想抛弃我？”
秦御风心里酸酸的。
他的确是说过。
他也的确曾经这么做过。
不管她是顾南音的身体，还是现在这个身体，他都对自己发过誓，要一辈子对她好。
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他自己也不知道。
秦御风低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顾之华还紧紧抓住他的手腕，生怕他真的走了。
“秦御风，你说过的。”她脸上的泪还没有干，眼底的倔强也没有散去。
但秦御风知道，她眼底有不安和惊慌。
这还是他认识顾之华之后，第一次在顾之华眼里看到这份不安。
心口，一下子又软了。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是利用，还是有几分喜欢。”
他堂堂沁阳王府世子爷，为何会沦落到这地步？
他觉得她身为穿越者这个身份，的确让人羡慕不已，也怜爱不已。
可自己身为古代人这个身份，却被她轻视，瞧不起！
明明她不管是出身还是什么，都远不如自己。
明明，他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那个。
但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不堪，没用，是个已经死透的古人。
他到底在犯什么傻，非要让自己吃这种苦，受这种委屈？
顾之华看着他。
肉麻的话，她的确是说不出口，毕竟在他们相处的日子里，一直都是秦御风哄着自己。
顾之华从未哄过他。
所以此时，顾之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忽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秦御风看着她，顾之华立即道：“我……我一整日没吃过东西了，我……没钱。”
秦御风还是心软了，将她的手推开。
在她又要抓住自己之前，淡淡道：“跟我进来。”
……
“小姐，顾蓉蓉那边，你真的打算就这样？”回到靳王府，青檀还惦记着这件事。
“怎么样？”顾南音却似乎若有所思，沁阳王府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忘光了。
青檀嘟哝了下嘴：“你看她得意的，一朝得势，对小姐你就开始不友好了。”
“不友好的人，不来往便是，没必要看她不顺眼。”
“小姐你还真看得开。”青檀叹了一口气。
她可没有小姐那么大度。
看到顾蓉蓉小人得志的模样，就巴不得她倒霉。
不过，青檀也开始审视自己：“小姐，我是不是太小气了？”
“嗯。”
“可是，我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啊！谁让她故意将你请过去，在你面前炫耀！”
大家相安无事，她也不会对顾蓉蓉有什么敌意，最多就是不祝福。
但，专门找人家过去炫耀，那就真心让人讨厌了。
“我去一趟柔夫人的院子，你先回去。”顾南音的确已经不将顾蓉蓉的事放心上。
消耗自己精力却没有任何回报的事情，她一向不喜欢去做。
将青檀遣走后，她走进陆怀柔的摘星阁。
陆怀柔今夜一直在照顾老夫人，这才刚回来。
换了身衣裳后，她到了偏厅。
“找我有事？”她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愿意来的。
来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来请安巴结的，另一种，是来汇报工作。
顾南音道：“姑姑，我有些事想与你商量，可否到书房好好聊聊？”
陆怀柔迟疑片刻后，颔首道：“请。”
……书房。
下人泡了茶，走了。
顾南音将一份名单，还有三份协议，交给了陆怀柔。
陆怀柔看了好一会，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从未见过如此做生意的人。”最后，她放下三份协议，看着顾南音：“你们确定，这些人真是来做生意的？”
看起来，更像是来扔钱的。
协议上的新货品，只要能卖，不管是什么，也不管用处。
十五万两不是个小数目，就连他们靳王府，如今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也是不容易。
十五万的现金流整个京城，也未必能有多少人可以随时拿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顾铭煜拿了将军府的地契和房契来做抵押，只要这些所谓的新货品做不出来，将军府立即就要变成别人的财产？”
一个月之内，得要卖出一万两，三个月之内，得要回本十万。
半年，十五万两必须全回。
听起来，协议有些苛刻，但竟然没有规定半年后要赚多少。
这哪里是正儿八经生意人愿意签的协议？
说句不好听，顾铭煜就是拿着十五万两，什么都不做，放在钱庄放贷吃利息，都是包赚不赔。
三个从江南来的大商贾，开出这样的条件来做生意？
江南的商人都这么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