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早夭嫡子,全大清跪求我登基 第165章 下下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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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乾清宫。

暖炉里的银碳烧得正旺,将一室烘得温暖如春,却驱不散那凝如实质的低气压。

索额图尘满面,风霜满身,连夜从北境疾驰而归,此刻正以一种近乎五体投地的姿态,跪在金砖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他身后留下的,是一路追丢了太子后,属官们递上来的、记录着太子诡谲行踪的零散塘报。

“……奴才该死!太子殿下一路上,专挑那山间小径、密林野渡,甚至……甚至伪装成行商,混迹于漕运船队之中。我等虽快马加鞭,循着官道驿站追索,却始终……始终慢了一步。”

索额图的声音嘶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充满了疲惫与惶恐。

他这位皇后的叔祖父,领的是皇帝的雷霆之怒,带的是内务府最精锐的侍卫,结果却连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影子都没摸到,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御案之后,康熙一言不发。

他没有索额图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只是静静地坐着,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上的紫檀木镇纸,发出笃笃的轻响。

良久,一声极轻的冷笑,从帝王的唇边溢出。

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却让索额图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脊背。

“这小子……”康熙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盘棋,他从离京之前,就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每一步,都走在了你们的前面。”

他将塘报轻轻掷在案上,抬起眼,目光深邃如渊,望向殿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那怒火深处,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激赏。

朕的承祜,朕的太子。

他不是被圈养在宫中的金丝雀,而是一只羽翼渐丰、迫不及待要搏击长空的雄鹰。

可随即,这丝转瞬即逝的激赏,便被更深沉的忧虑所取代。

战场!

那可是冰天雪地、刀剑无眼的修罗场!

罗刹国的火铳犀利无比,万一……

想到这,康熙的心猛地一揪,挥了挥手,声音里透着无法掩饰的疲惫:“罢了,你追不上他。退下吧。”

“皇上……”索额图还想请罪。

“退下!”康熙的声音陡然转厉,不容置喙。

“……嗻。”

索额图如蒙大赦,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乾清宫,又恢复了死寂。

梁九功躬着身子,连呼吸都快要停滞。

许久,康熙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空旷的宫殿里显得有些孤单。

他没有走向堆积如山的奏折,也没有传膳,而是沉默地、一步步地走出了乾清宫。

他去的方向,是奉先殿。

在那里,供奉着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

这位一手缔造了康乾盛世雏形的铁血帝王,此刻褪去了所有的威严与冷酷,只是一位忧心忡忡的父亲。

他要亲自去为那个让他又爱又气、远在疆场的儿子,点一炷祈福的长香。

另一边。

夜色如墨,营地里的篝火燃尽了最后一丝温度,化作余烬中明灭的星点。

承祜与士卒同食的举动,如同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整个军营中漾开了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次日清晨,当承祜走出帐篷时,敏锐地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已然不同。

那些昨日还对他敬畏疏离的士兵,此刻的目光中,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亲近与好奇。

擦肩而过时,他们会下意识地挺直胸膛,用一种质朴而笨拙的方式,向这位与众不同的储君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这种改变,正是承祜想要的。

军心,才是一支军队真正的脊梁。

中军大帐内,气氛却依旧凝重如铁。

彭春与郎谈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正对着舆图激烈地争论着。

“还是老法子稳妥!”郎谈性格急躁,一拳砸在案上,震得令箭嗡嗡作响,“我大清的红衣大炮天下无双,抵达雅克萨城下,先他**轰上三天三夜,轰开城墙,再派绿营兵填进去,八旗精锐随后掩杀,定能一战而下!”

这是最传统、也是最血腥的攻城法。

以人命换胜利,虽惨烈,却有效。

彭春眉头紧锁,沉声道:“罗刹的火枪犀利,城防坚固,此法伤亡必重。你我奉皇命出征,若折损过半才拿下弹丸小城,回京如何向万岁爷交代?”

“那你说怎么办?!”郎谈涨红了脸,“难道跟他们耗着?”

就在这时,帐帘一挑,承祜缓步而入。

他一出现,帐内激烈的争吵声戛然而止。彭春和郎谈立刻起身,躬身行礼:“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两位将军不必多礼。”承祜的目光扫过舆图,平静地开口,“我刚才在帐外,听到了二位的争论。”

郎谈面露尴尬,彭春则更为沉稳,恭敬地问道:“不知殿下有何高见?”

他只是出于礼貌一问,并未指望这位养在深宫的太子能提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

战争,是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武将之事。

承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上前,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在舆图上缓缓划过。

他的指尖最终停在了雅克萨城东侧,那条蜿蜒如带的黑龙江上。

“雅克萨,孤城一座,看似坚固,实则命脉悬于一线。”他的声音清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其粮草、兵员、火药,皆需从数百里外的尼布楚,经由水路运送。陆路艰险,大雪封山,耗时耗力,绝非其补给主道。”

彭春与郎谈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一点他们自然也知道,但从未像承祜这般,将其视为战局的核心。

承祜的指尖顺着黑龙江上移,轻轻一点:“郎谈将军所言,强攻固然可行,但那是下下之策。我大清的勇士,不是用来消耗在罗刹人的火枪下的。”

此言一出,郎谈这位素来粗犷的汉子,竟感到眼眶微微一热。

太子殿下,竟在体恤他们这些大头兵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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