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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大清贺喜……”康熙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是啊,今日是除夕,是岳州大捷的庆功宴,是万民同庆的时刻。他的孩子,大清的嫡公主,选择在此刻降生,这难道不正是上天赐予的最好兆头吗?
承祜伸出小手,更紧地攥住了康熙的龙袍一角,用一种分享秘密般的语气,继续说道:“皇阿玛,额娘和妹妹都会没事的。妹妹是福星,她会带着胜利的喜气,平平安安地来到我们身边。”
康熙深吸一口气,那双布满血丝的虎目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他反手将承祜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那份温热与柔软,似乎真的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好!说得好!”康熙的声音依旧洪亮,“传朕旨意,命所有太医即刻赶赴坤宁宫,务必确保皇后与龙裔万安!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然后弯下腰,一把将承祜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跟在软轿之后,直奔坤宁宫。
坤宁宫,此刻已成了整个紫禁城最紧张的地方。
宫灯将殿内外照得亮如白昼,太监宫女们屏息静气,端着热水、参汤、干净的布巾,进进出出,脚步匆忙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产房内,皇后赫舍里氏痛苦的呻吟声一阵阵传来,撕心裂肺,听得殿外等候的众人心都揪成了一团。
康熙抱着承祜,站在廊下,面沉如水。
他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仿佛要将它看穿。
寒风卷着雪沫子吹打在他明黄色的龙袍上,他却浑然不觉。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康熙不由想起与赫舍里大婚以来的点点滴滴,想起她温婉的笑容,想起她怀着承祜时的欣喜,想起她方才在宴会上那苍白绝望的脸庞。
他可以面对百万敌军,可以与权臣鳌拜周旋,可以运筹帷幄平定三藩,却唯独在此刻,在这扇门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承祜安静地趴在康熙的怀里,小脸贴着康熙的身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康熙看似平静的身体下,那紧绷如弓弦的肌肉和微微的颤抖。
“皇阿玛,”承祜轻声开口,小手抚上康熙紧握的拳头,“您摸,儿臣的手是热的。额娘和妹妹,也一定会是暖暖的,平平安安的。”
康熙的身子微微一松,收紧手臂,将儿子抱得更紧了些,仿佛是在汲取温暖。
就在这时,产房内的呻吟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更加令人心悸的寂静。
康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没声了?!”他厉声喝问。
守在门口的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皇……皇上息怒,许是……许是皇后娘娘力竭了……”
“废物!”康熙怒不可遏,正要发作。
“哇——!哇——!”
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婴儿啼哭,如同破晓的第一缕晨光,猛地划破了坤宁宫的死寂。
那哭声中气十足,充满了生命的力量,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与恐惧。
“生了!生了!”产婆欣喜若狂的叫声紧随其后。
康熙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随即,一股巨大的狂喜席卷而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生了……皇后……”他喃喃自语,声音竟带着一丝哽咽。
很快,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满脸喜气的嬷嬷抱着一个裹在明黄色襁褓中的婴儿快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名几乎虚脱的太医。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小公主!母女平安!”
“真的是公主?”康熙微微一愣,但随即所有的疑虑都被初为人父的喜悦所淹没。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嬷嬷手中那个小小的襁褓。
怀中的婴儿很小,小脸皱巴巴的,像个红皮猴子,但那双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还有那小巧挺翘的鼻子,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精致。
或许是感受到了父亲的注视,那小公主竟停止了啼哭,缓缓睁开了眼睛。
康熙的心,在那一瞬间,被彻底融化了。
“皇阿玛,让儿臣看看妹妹。”承祜在康熙怀里探出小脑袋,好奇地望向襁褓。
当看清女婴面容的刹那,即便是承祜自己,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太像了。
这女婴的眉眼轮廓,竟与他幼时有七八分的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非知晓内情,旁人见了,怕是会以为他们是一对龙凤胎。
康熙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看看怀中的女儿,又看看身边的儿子,一种血脉相连的巨大幸福感充斥着他的胸膛。他仿佛看到了承祜刚出生时的模样,那份初为人父的喜悦,与此刻重叠在了一起。
“像,真像!”想起他一直想要个承祜这样的女儿的夙愿终于实现,康熙忍不住大笑起来,“朕的公主,竟和太子长得一模一样!这是天大的福气!天大的祥瑞!”
他抱着女儿,只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这孩子,是伴随着大清的捷报而生,是上天在他最忧心忡忡之时赐下的礼物,她的降生,本身就是一场胜利。
“梁九功!”康熙猛地抬头,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坤宁宫内外。
“奴才在!”梁九功连滚带爬地跪到跟前。
康熙目光炯炯,抱着怀中的小公主,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君王口吻,一字一句地宣布道:
“传朕旨意!皇后赫舍里氏,诞育公主劳苦功高,赏金千两,东珠百颗!新生皇女,聪慧毓秀,天降祥瑞,朕心甚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女儿那张酷似承祜的小脸上,“特许固伦公主之位,封号永泰!愿我大清江山永固,国泰民安!”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宫人、太医,无不震撼莫名,随即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固伦永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