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早夭嫡子,全大清跪求我登基 第181章 罢考请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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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敢高声议论,但那一道道或担忧、或惊疑、或算计的目光,已经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沉甸甸地压在了乾清宫的琉璃瓦上。

这场无声的对峙,随着早朝的开始与草草结束,并未有任何缓解。

康熙全程面沉如水,对所有关于太子的疑问与试探都置若罔闻,整个太和殿的气压低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而太子承祜被罚跪的消息,也如插上了翅膀,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飞出了紫禁城,飞向了京师的大街小巷,飞向了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

对于天下百姓而言,太子承祜不仅仅是储君。

他是驱逐罗刹、扬我国威的战神,是体恤民情的储君,更是无数话本传奇里俊美无俦、宛如谪仙的主人公。

承祜本人的声望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越了一个储君应有的范畴。

当消息传到江南时,正值秋闱放榜,新科的举子们齐聚秦淮河畔,本是吟诗作对、意气风发之时。

可听闻此事,整个江南士林瞬间炸开了锅。

“岂有此理!太子殿下功在社稷,何罪之有,竟受此折辱?”

“定是朝中有奸佞小人进谗,蒙蔽了圣听!”

“我等寒窗苦读,为的便是报效圣君。若连太子这般贤明的储君都遭此不公,我等这功名,不要也罢!”

群情激愤之下,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罢考请愿,为太子鸣不平的口号。

一时间,应者云集。

数千名江南学子联名上书,言辞恳切,甚至有激进者以罢考相挟,请求皇帝收回成命,明察秋毫。

这份由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城的联名血书,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混账!真是混账!”

南书房内,康熙将那份沾染着斑斑血迹的万言书狠狠掷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血丝比昨日更加骇人。

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在殿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要将金砖踩裂。

“他这是在逼朕!他是在用满朝文武,用天下士子来逼朕!”

康熙指着殿外,声音嘶哑地对梁九功咆哮着。

他何尝不明白,承祜跪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本身就是最厉害的武器。

他那深入人心的贤名,他那与生俱来的、令人心折的魅力,此刻都化作了射向他这个皇帝、这个父亲的利箭。

他以为他罚的是儿子,没想到却引来了整个天下的质问。

这种被自己亲手培养出的力量反噬的感觉,让康熙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憋屈与无力。

他甚至产生了一丝恐惧。

这个儿子,是不是已经优秀到……快要无法掌控了?

“去,把那个逆子给朕叫进来!”康熙颓然坐回龙椅,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喳。”

梁九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不多时,承祜被两名小太监搀扶着,步履虚浮地走了进来。

跪了一天一夜,水米未进,饶是他意志力再强,身体也到了极限。

承祜脸色苍白得像一张宣纸,嘴唇干裂起皮,为他平添了几分易碎的脆弱感,像雨后被风打落的梨花,美得令人心碎。

“儿臣……叩见皇阿玛。”

承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双腿一软,便要再次跪下。

“够了。”康熙厉声喝止,声音里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就在那站着回话!”

他自己再看承祜跪下的样子,那好不容易才重新坚硬起来的心肠,会再次溃不成军。

承祜顺从地站直了身体,微微垂着眼帘,一副恭顺认罪的模样。

康熙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江南士子的万言书,你可知道?”

“儿臣……不知。”承祜的声音很轻,“儿臣自昨日起,便在此处思过,未曾与外界有过任何接触。”

“不知?”康熙冷笑一声,“好一个不知!”

“承祜,你真是朕的好儿子!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为你冲锋陷阵,为你搅动朝局!”

“你这是在告诉朕,这大清的天下,到底是听你这个太子的,还是听朕这个皇帝的?!”

这已是诛心之言。

换作任何一个皇子,面对如此指控,恐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叩头如捣蒜了。

可承祜只是缓缓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平静地迎上康熙的滔天怒火,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自然是皇阿玛的天下。”

“儿臣,亦是皇阿玛的儿臣。”

“儿臣不孝,德行有亏,致使家事外扬,惊扰朝野,罪该万死。但儿臣从未有过结党营私、动摇君父之心。天地日月,可昭此心。”

康熙被承祜看得,心头那股暴虐的邪火竟莫名其妙地矮了三分。

他知道承祜说的是实话。

这个儿子被自己养的骄傲到了骨子里,他若想要那个位置,只会堂堂正正地从自己手中接过,绝不会用这等下作手段。

可……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僵持了许久,康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罢了……朕知道你没有那个心。”

“可是祜儿,你告诉皇阿玛,你为何要如此固执?”

承祜眼睫微颤,再次缓缓跪了下去,这一次,康熙没有阻止。

“儿臣有罪。”

他没有辩解,没有解释,只是重复着这四个字,然后深深叩首,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的喑哑:“儿臣不求皇阿玛原谅,只求皇阿玛……能收回为儿臣指婚的成命。”

又是这句话。

康熙刚刚平复下去的火气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

他发现自己跟这个儿子说话,就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无论自己说什么,他最终都会绕回这个原点。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你……”康熙气结,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康熙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靠在龙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好。”

一个字,从他齿缝间艰难地挤了出来。

“朕和你,可以各退一步。”

承祜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亮光。

康熙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朕可以暂缓为你指婚,不再逼你。”

“但是,你也要答应朕,不许……不许再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奇奇怪怪的人有所牵扯!更不许让朕听到任何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你还是大清的太子,必须给朕保住爱新觉罗家的颜面!”

这是帝王最后的底线,也是一个父亲最后的妥协。

承祜心中那块悬了一天一夜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

“儿臣……谢皇阿玛隆恩。”他再次叩首,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看着儿子伏在地上的身影,康熙心中五味杂陈。

他还是不死心,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祜儿,你起来。”

承祜依言起身。

康熙看着他,用一种近乎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其实……你喜欢男人,也并非……也并非就不能与女子成婚。”

“自古以来,帝王之家,有几人能求得一心人?”

“娶妻,是为了绵延子嗣,是为了江山社稷。你的个人喜好,大可……大可放在心里。只要你尽到了太子的本分,诞下嫡子,朕可以对你其余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番话,对于一个封建帝王来说,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宽容和理解了。

承祜的沉默,在康熙看来却是犹豫。

康熙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再接再厉道:“这世上,多的是貌合神离的夫妻,为了家族,为了责任,不也都过了一辈子吗?于你而言,又有何难?”

承祜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再度垂下头,用一种低微到近乎卑怯的语气,轻声回道:“……儿臣,知道了。”

态度模糊不清,充满了歧义。

但在康熙听来,却像是儿子终于服软的信号。

他自动将其理解为,承祜愿意考虑他的提议。

“嗯,”康熙疲惫地摆了摆手,“知道了就好。你跪了一天一夜,身子也乏了,先回去歇着吧。让太医给你好好瞧瞧。”

“是,儿臣告退。”

承祜躬身行礼,然后转身,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出了这间让他几乎耗尽所有心神的南书房。

当殿外的阳光重新照在他身上时,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殿内,康熙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许久没有说话。

梁九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地上那份万言书捡了起来。

“万岁爷,这……”

“烧了。”康熙闭着眼,淡淡地吩咐。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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