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凌章听到苏德海这般“阴阳怪气”的说话声，眼前一黑，要不是他的大儿子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怕是要一头栽下去。
这谁不知道他凌家最近衰得厉害，都有人将横死的小妾悬挂在凌府门上。
可他只能生生吃下这哑巴亏，不敢多说，生怕别人骂他凌家门风败坏！
“公公可否接一步说话?”
凌章**老脸看向外甥身边的大红人，苏德海回首瞥了眼还在哭鼻子的芷柔公主，心中一阵惋惜。
甩了甩手上的拂尘，径直走向凌章常用来招待的正厅，坐下。
凌府里的丫鬟到也知趣，当即端着泡好的御茶给送了上来，苏德海随手将拂尘收好放在桌上，打开茶盏瞧了一眼。
呦，还不如皇后娘娘赏给德福的茶好。
也没了口味，苏德海将放在案几上的佛尘又放在手中，不说话。
凌章傻了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但他现在有求于人，也不好再摆国舅的谱，亲手将那御茶奉过头顶，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身子弯得更深了。
“苏公公……”
“国舅大人，你这不是在折煞老奴吗？”苏德海笑道，但稳坐在太师椅上，不说接也不说不接，只是扫视了凌府众人一圈。
凌章一大把年纪了，没端一会儿，头上的汗珠便濡湿了白发，隐隐有些站不稳。
苏德海从袖中掏出了个鼻烟壶，深深吸了一口，顿时觉得身心舒畅，也不再这里戏猴玩耍。
“国舅大人啊，你老人家可要好好照顾二公主，莫要养成废后那口出狂言的性子。咱们陛下是位好父亲，虽然不能拿公主怎么样，但拿捏你们凌家九族可是比踩死蚂蚁都简单。”
苏德海顿了顿，眼中的戏谑被一缕刺骨寒意替代，拍案而起，“毕竟，没有哪位公主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昏君！”
丫鬟们呈上来的御茶早已洇湿一团透明的水渍。
躲在宫女太监们之间的芷柔公主吓得瑟瑟发抖，眼尾的泪珠簌簌落下，一抽一抽的。
她知晓这是得罪了父皇，这是在敲打她。
苏德海眼见了，心中嗤笑不已。
都说废后出身名门，蕙质兰心，也不过如此，活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谁的大腿该抱，什么话该说又不该说。
对于芷柔公主，他可是一丁点儿都不怜惜，公然违抗圣旨、不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当人看，还坐着嫡公主的美梦！
还不如玉妃收养的大公主安分，竟是惹祸精！
凌废人在时，她不是最受宠的，凌废人不在时，她更不是最受宠的。
没了价值和什么威慑的公主，要踩着他的脸面来攻击皇帝，那是万万不行的！
窝里斗去吧！
“我可不愿老哥哥你，受牵连啊！”
话调一转，苏德海说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意，拍了拍凌章的肩膀，冷笑着离开……
凌章心中原本还有些指望，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怒骂，心中的那口气再也顺不下去了……
两眼一闭，双腿一蹬就这样昏死过去，正厅内到处都是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