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世。
仲涛也是如此。
但凡简启航开口,他便毫无二话,尽心尽力。
‘赛菲尔’案败诉后,仲涛甚至比简启航本人还要着急,成日忙前忙后地拉人脉、找证据,从中斡旋。
在证据极其不利的条件下,硬是力挽狂澜,直至为他减刑两年。
简韵能从此事中完全撇出去,仲涛更是出了不少力,人都跟着憔悴了许多。
反倒是叶文瑞,杳无音讯,完全不知其踪影。
因为亲眼见过仲涛的担当和叶文瑞的冷漠,简韵打从心底,更倾向于信任仲涛;
叶文瑞实在太奇怪了,以他和简家的关系,简家出事后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完全不符合常理;这一世还被简韵撞见过几次和周修杰形迹可疑地私下接触。
综上所述,简韵很难彻底把叶文瑞从怀疑名单中剔除出去。
当然。
有了周修杰的前车之鉴,就连对仲涛的信任,简韵也只是‘倾向于’,而非完全信任。
“韵韵。”
简韵回过神来,看向简启航:“关于你仲叔叔,你怎么看?”
简韵没有把自己的主观猜测告知给简启航,以免影响到简启航的判断和警戒心,她道:“仲叔叔也在我的怀疑名单里,凡是你出事之后,能从中获利的既得利益者,都是我的怀疑对象。”
“除了叶叔叔和仲叔叔以外,于晓峰、丁光启、郝玉英一类,凡是能沾一点边的,我也在观察。”停顿片刻,简韵似担心自己有所疏忽,她又补了句:“虽然我基本认定内鬼在律所,但也不能绝对排除意外,爸,你也可以仔细想想,身边有没有亲近、熟知我们家事,还结过仇的人。”
一提起这个,简韵就控制不住地喋喋不休。
简启航起身,走到简韵面前,紧握住她的手,安抚道:“爸爸一定会认真对待,别太焦虑。”
经简启航提醒,简韵才意识到,由于情绪激动,她的手在微微发颤,明明是夏天,她的手指却异常冰凉。
她从简启航布满心疼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惶恐不安如惊弓之鸟...
的确,自从命运的齿轮又一次抵达最终结局前夕,她便愈发焦虑,哪怕她时刻自我提醒、约束,也很难不漏痕迹。
“嗯。”
简韵敛下眉眼,尽量调整状态,不想给简启航带去太大压力。
简启航轻轻抱住简韵,拍打着她的后背,心疼得发紧,挣扎良久,他终是道:“韵韵,或者...爸爸可以放弃这个案子。”
什么理想、抱负、初心,固然重要!但和他的女儿比起来,便都无足轻重了。
从接下这个案子起,简启航便遭受了许多阻碍,他舌战群儒,意志始终坚定。
可这份坚定,在对上简韵日渐深重的焦虑时,却土崩瓦解。
“不!”简韵神色立变,她从简启航怀里挣脱出来,郑重道:“这个案子一定要负责到底,而且一定要赢。”
这两天,她心神不定,反反复复纠结了很久。
她当然可以凭借上一世的记忆,帮助简家强行避开这一劫难;但避开之后呢?他们一定会相安无事吗?蛰伏在暗处的内鬼没了可乘之机又当如何?会善罢甘休吗?
退一步,是更难预知的四伏危机;
但若迎难而上,凭着她对局势走向的了解,对证据的全然把控,他们或许,赢面更大。
有些事,总得有个了结,一味逃避,只会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对上简启航眼里的疑惑,简韵眸光闪了闪:“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向你和我妈解释清楚。”
“好。”
“爸,我先出去了,你有需要再叫我。”
简启航沉默着点头。
此时此刻,他已全然意识到了肩上担子的惊人分量,再不必简韵提醒,他往后走的每一步路,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慎重再慎重。
回到工位。
简韵这才开始查看收到的消息。
一众工作信息中,季文渊的消息格外显眼:
【我出差回来了。】
【见一面。】
【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厅等你。】
【简韵,你不接电话是什么意思?】
【我到你们律所楼下了,给你十分钟时间下来。】
简韵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她刚要给季文渊回电话。
季文渊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这回,简韵终于接通了。
“你什么意思?”季文渊的语气非常暴躁。
“我刚刚在开会,手机静音,没听到。”简韵说话依旧慢条斯理,和季文渊扑面而来的急躁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季文渊一字一顿:“我在你们律所楼下,下来!”
“好。”
简韵态度还算不错,季文渊暴怒的情绪总算收敛了些。
楼下。
季文渊眉头紧皱着,双手环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看到简韵后,他立刻上前:“我有事找你,跟我来。”
说罢,他转身就走。
和以前一样,他总是习惯性地命令简韵,走出很长一段路,他才意识到简韵没跟上。
他回头,简韵依旧站在原地。
季文渊扶了扶眼镜,双手叉腰,语气不善:“我让你过来。”
他声音很大。
简韵没有和他互吼,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季院长,有什么事在这儿说就行!情况特殊,我现在不太方便和你有私交。”
季文渊捏着手机的手骤然加重力道,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
数秒后,简韵又问:“如果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季文渊闭了闭眼,咬着牙屈服了,他迈步朝简韵走去,脸色冷的骇人。
“你爸接了个案子,要告我们医院的事,你知道了?”
简韵点头:“嗯。”
“你怎么看?”
季文渊极力压抑住烦躁情绪。
医院每年都会涉及数起案件,正常来讲,这些事有专人负责,不需要他来费心。
但问题就在于,赵诚和葛雨琴的案子与常人不同,相对而言会更棘手;更令他感到棘手的是,就在前段时间,简韵提前和他解除了‘特聘’合同。
而赵诚和葛雨琴的案子,又恰好找上了简韵的父亲-简启航做代理律师。
他很确认,简韵手里应当没有不利于医院的证据;但这一连串的巧合,还是令他警铃大作,不免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