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乔被江辰叫进了房间。
她忐忑地站着,不明江辰的意思。
江辰靠进沙发里,直接问:“你是有事求司白帮你办吧?”
孟乔垂眸,思索着应不应该跟他说。
江辰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冷不丁忽然道:“把眼镜摘了。”
孟乔心头一跳,防备地看过去。
不等她拒绝,江辰又问:“你儿子几岁了,他爸爸去世后,你身边有过别人吗?”
一连几个问题,毫不客气地碾压社交底线,侵犯隐私。
孟乔很不舒服,也很不安。
像江辰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帮他。
他们的好心,往往带着巨大的利己目的。
江辰见她不动,觉得她挺不识趣,正要敲打她一番,对上她的眼眸,忽然觉得这双眼睛虽然清澈,却是以坚韧、防备为底色,和一般的柔弱不同。
再看脸蛋,形似林乔乔,却没有那道丑陋的胎记。
两厢综合,不是林乔乔,胜是林乔乔。
他如果是程司白,能为林乔乔动心,就能为这个孟乔动心。
更何况,犹抱琵琶才有意思。
“算了,眼镜别摘了。”他起身,朝孟乔走了过去。
孟乔下意识后退。
江辰恰到好处地停下步伐,视线往下看她。
“你要找司白办的事,我帮你办。”
孟乔一愣。
江辰:“他愿意帮你的,我可以帮你,他不愿意的,我也可以帮你。”
孟乔狐疑,不理解他的“好心”。
江辰丝毫不掩饰,告诉她:“但你得帮我做件事。”
孟乔想不出,她能帮他什么。
江辰说:“司白在隔壁睡着,等会儿你像昨晚那样,进去给他送点水,给他擦擦汗,照顾他一下。”
说到昨晚,孟乔隐约听出一点潜在意义。
她不确定,只能沉默着表达怀疑。
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一点即通。
江辰怕她搞不清楚状况,再把事情搞砸了。
他转过身,点了根烟,详细说:“他来南城,是因为知道了一个姑**死讯,一个他惦记了听多年的姑娘。”
“我让你去照顾他,是因为你长得有点像那个姑娘,或许能给他点安慰。”
“跟昨晚一样,你哄着他点儿,只要他高兴,你要办什么事,我给你办。”
孟乔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只是觉得胸口忽然被堵住了。
她刚知道,程司白跟“妹妹”有过一段,多年不忘。
原来,除了妹妹,还有别的旧爱。
她这张脸,到底是像云瑶,还是像那位旧爱。
本就被撕开一角的旧痂,彻底被撕开,血肉模糊,痛得后知后觉。
对她来说,刻骨铭心的半年同居,就连欺骗和施舍都算不上,而是别人丢弃不要的残羹冷炙。
她眼下喉中酸楚,勉强开口,声音干哑得不像话。
“抱歉,江总,你这个忙我帮不了。”
江辰早料到了。
他看得出,这女人不是捞女,一身的正经不是装出来的。
“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过我提醒你,你应该是得罪司白了吧,跑来南城找他,他也未必帮你。错过了我这一村,后面可就真没这店了。”
说罢,仿佛笃定她会松口一般,淡定抽烟。
孟乔捏紧了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不知道,如果真去“照顾”程司白,再发生和昨晚差不多的事,程司白醒来后会怎么看她。
可是不去,小澈的病怎么办,赵述安的前途怎么办?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
江辰按了开门键。
酒店经理亲自过来,态度讨好:“江总,您要的清茶好了,我送去给程先生吗?”
江辰没理她,看向了孟乔。
孟乔浑身紧绷,想要拒绝,却如何都张不开口。
经理一眼看明白,不等她说话,已经把茶递给她。
“女士,小心点,比较烫。”
孟乔不得不接。
除了接,她没别的路可走。
她仿佛提线木偶一般,不受控地伸出了手。
江辰对她的识趣很满意,让人给她开门,送她去程司白那里。
眼看她出门,底下人进来汇报:“江总,东西放到茶里了,不过,程院长醒了,恐怕会不高兴吧?”
江辰冷冷扫了对方一眼。
对方赶紧低下了头。
江辰皱眉,猛吸了一口烟。
高不高兴的,先把这关过了再说,他可不希望明天见了林乔乔的坟,程司白出什么岔子。
抛开交情不谈,程家的太子爷,他担待不起。
以程司白的人品,真要做了什么,无论如何,都是会负责的。
那女人还算不错吧,至少不讨嫌。
隔壁
孟乔看着房间门被打开,心跳得比昨晚还厉害。
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了。
程司白就算再糊涂,看到她这张脸,也会清醒的。
她除了真的照顾他,给他擦擦汗,又能做什么呢。
“您有需要叫我。”
经理后退,帮她关上了门。
咔哒。
细微的动静,将本就紧绷的神经又拉紧了点。
孟乔站在原地许久,才试探着往里走。
程司白睡在里室,身上盖着被子,睡姿很平整,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孟乔犹豫片刻,将茶水放下,见他额头出汗,转身去拧了一条热毛巾。
程司白睡得昏沉,浑身都轻飘飘,唯有眼皮是重的。
察觉身边有人,他费力撑开了眼皮。
视线交汇,孟乔吓了一跳。
正要收手,见他一动不动,仿佛并没醒。
她试探着,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果然,没有反应。
程司白其实是半醒,这感觉和醉酒很像,只是没有晕眩感,反倒是浑身轻飘飘,心情也跟着放松,莫名觉得高兴。
尤其是,见到想见的人。
“你喝水吗?”她问他。
程司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略微点头。
孟乔觉得奇怪,他身上没酒味,怎么跟喝酒了似的。
她倒了一小杯茶,放了根吸管进去,小心递到他唇边。
“你喝吧,不烫。”
程司白乖乖喝了。
温热的水从喉咙一路下滑,似乎连郁结的气闷也冲散了。
程司白眯起眼睛,看着女人转身,放下茶杯的同时,又拿毛巾给他擦脸。
明明,和记忆中的人不一样。
但他鬼使神差,薄唇掀动:“乔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