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下一次约会
在这个过程中，暧昧不再是悬浮的空气，而是化作了具体的温度。
贺涵松听她讲糗事时，眼里毫不掩饰的包容笑。
赵桃桃听他回忆往事时，微微托腮、全然投入的专注侧脸。
他们交谈时，不知不觉越靠越近的距离，近到能看清对方睫毛的颤动，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话题从我们那时，慢慢滑向了更个人的我现在。
贺涵松说起他养死过三盆绿植的悲惨经历。
赵桃桃吐槽她家那只高冷的布偶猫永远只在她工作最忙时来踩键盘。
他们交换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癖好，贺涵松整理文件时必须按颜色排序，赵桃桃吃薯片只喜欢原味且必须一片一片吃。
和一些小小的烦恼，贺涵松说**最近迷上了广场舞并试图拉他入伙。
赵桃桃则抱怨某个供应商的负责人总爱在深夜发六十秒语音方阵。
这些细枝末节，像一片片轻柔的羽毛，落在刚刚建立起的、尚显单薄的联系之上，让它逐渐丰厚、柔软，有了具体的质地和温度。
他们不再仅仅是贺三少和赵小姐，也不再只是在东市拥有共同过去旧识。
他们正在彼此眼中，一点点变得立体、生动，成为一个也会犯傻、有怪癖、被生活小事困扰的，活生生的人。
当贺涵松很自然地用公筷帮赵桃桃夹起最后一块红米肠，并说这个凉了不好吃，趁热时。
当赵桃桃极其顺手地把贺涵松杯里凉掉的茶倒进自己碗里，用来调粥的温度，并重新为他斟上热茶时。
那种熟稔和自然，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或商业伙伴的范畴。
一种温暖、松弛、充满分享欲的快乐，弥漫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
他们都清晰地感觉到，那层隔在中间的、名为过去和客气的薄纱，正在被这些琐碎而真诚的话语，悄然融化。
贺涵松说起自己刚接手公司时闹过的笑话。
赵桃桃则分享了她那个家具公司遇到的、某个特别固执又可爱的老手工艺人。
笑声低低地响起，偶尔因为某个共同的感悟而眼神发亮，筷子不小心碰到一起，又各自笑着移开。
贺涵松看着她用筷子灵巧地夹起一个虾饺，忽然说道：“你还是……那么容易为那些美好的小细节开心。”
气氛越来越松弛，快乐像细小的气泡，在粥的热气和茶香里不断升腾。
他们吐槽一些行业里心照不宣的荒诞事，甚至约好了下次可以去哪里看那个手工艺人的作品展。
暧昧如同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在每一次短暂交汇的目光里，藏在贺涵松为她添茶时格外小心的动作中，隐在赵桃桃听他说话时微微前倾的专注姿态里。
它不张扬，却无处不在，让最普通的对话也染上了一层甜丝丝的、心照不宣的意味。
宵夜接近尾声……
赵桃桃小口喝着最后一点粥，贺涵松则放下了筷子，静静地看着她。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街灯在玻璃上晕开模糊的光圈，将他们与外面的世界隔开。
“吃饱了吗？”贺涵松问，声音在安静的角落显得格外温和。
“嗯，很饱。”
赵桃桃放下勺子，抬眼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饱足后的慵懒和愉快。
“谢谢你推荐这里，粥真好喝。”
“下次，”贺涵松看着她，很自然地说出了口，“我知道另一家做黄鱼面很好的小店，汤头特别鲜。要不要……再去试试？”
这不是一个模糊的有机会再约，而是一个指向明确的下次。
赵桃桃的心轻轻荡了一下，像被温暖的夜风吹过的风铃。
她没有犹豫，唇角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好啊。”
她点点头，答应得干脆。
结账离开时，贺涵松很自然地走在她身侧，手臂虚虚地护在她身后，为她推开沉重的木门。
夜风扑面，带着深秋的凉意，赵桃桃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贺涵松脚步微顿，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将自己臂弯里搭着的大衣展开，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穿着吧，别着凉。”
他的声音很近，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
宽大的男士大衣带着他的体温和干净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赵桃桃没有拒绝，只是拢了拢衣襟，低头嗅到那令人安心的味道，耳朵尖在夜色里悄悄红了。
赵桃桃坐进自己车的驾驶座，关上车门，却没有立刻发动引擎。
狭小的空间瞬间被寂静和黑暗包裹，但这份寂静里，却满满地充斥着刚刚溢出来的、无处安放的快乐。
她没开顶灯，只任由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脸上。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方向盘，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贺涵松大衣羊毛细腻的触感。
那件带着他体温和干净气息的外套，此刻正妥帖地披在她副驾驶的座位上，像一个沉默却存在感极强的见证。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安静的车厢里听起来都带着甜味。
嘴角根本压不下去，就这么自顾自地向上弯着。
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帧帧回放着今晚的细节：
他看见她时眼中倏然亮起的光！
昏暗影院里他悄悄抬起扶手时小心翼翼的动作！
粥的热气后他带笑的眼睛！
说起大学糗事时眉飞色舞的样子！
还有最后，他为她披上大衣时，手臂掠过她肩头带来的、令人心悸的温度和距离！
他在靠近，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在试探着，又坚定地缩短着距离。
他……好像真的，很在意。
这些认知像细小的火花，在她心里噼啪作响，点燃了一簇温暖明亮的火焰。
她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被柔软的云朵托着。
那些关于矜持的顾虑、对周若蓝存在的隐忧，此刻都被这巨大的、实实在在的快乐冲淡了，变得遥远而模糊。
她忍不住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果然有点发烫。
她终于拧动钥匙，发动机传来低沉的嗡鸣。车子滑入夜色，窗外的街灯和霓虹连成流动的光带。
她开得很慢，并不急于回家，反而有点贪恋这独处的时刻，好把满心的欢喜细细品味。
电台里恰好播放着一首旋律轻快的老情歌，她跟着轻轻哼了起来，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
看着后视镜里自己亮晶晶的眼睛和止不住的笑容，她忽然觉得，今晚的风，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