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听好了。”
丁浩反手握紧白正华的手,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那东西现在很安全。等回了县里,我会把它拿回来。
既然这东西这么烫手,那就不能随便交出去。
不管是省里来的,还是京里来的,只要不是咱信得过的人,谁也别想碰。”
白正华死死盯着丁浩的眼睛,似乎在确认这个侄子是不是真的有这本事。
良久,他才像是卸掉了千斤重担,脑袋一歪,精疲力尽地瘫在枕头上。
“要是……要是保不住……”
白正华嘴唇蠕动,
“就烧了……连筒子一块毁了……哪怕以后那地下基地永远没人能进去……也不能让这名单落在坏人的手里……”
“放心。”丁浩给他掖了掖被角,
“我不光能保住东西,还能保住你。”
车厢前面传来李建国的声音:
“丁浩兄弟,前面那个弯道太急,车速慢下来了,好像有点情况。”
丁浩眼神一凛,瞬间从那种温情的氛围里抽离出来。
他把手从白正华手里抽出来,顺手摸过放在腿边的**,动作行云流水。
“二嘎子,看好我二叔。”
丁浩扔下一句话,猫着腰就钻到了车尾。
他掀开厚重的帆布帘子一角,一股凛冽的寒风裹着雪花扑面而来,吹得人脸皮子生疼。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白茫茫的雪地上,车轮碾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而在那蜿蜒的山路尽头,隐约能看见几个黑点,正挡在路中间。
第452章县里的排面
丁浩眯着眼睛,透过**的瞄准镜看过去。
那不是劫道的土匪,也不是张志国的人马。
那是几头受惊的野鹿,正傻愣愣地站在路中间舔食路面的盐分,估计是被之前的枪炮声吓得慌不择路跑下山的。
“虚惊一场。”
丁浩收起枪,放下帘子,把那股寒气挡在外面,
“是几头畜生挡道,按两下喇叭就散了。”
李建国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弹药箱上,从兜里掏出半包压扁的大前门,抽出一根递给丁浩:
“这也就是你,换个人刚才那一下非得吓得拉开枪栓不可。咱们现在是惊弓之鸟啊。”
丁浩没接烟,摆摆手。
“建国哥,回去以后,这事儿还没完。”
丁浩靠着车厢板,随着车辆的晃动调整着身体重心,
“那个张志国,我不信他能咽下这口气。他在省里有关系,这就是个定时炸弹。”
李建国划了根火柴,拢着手点烟,火光映照着他那张略显疲惫但依然精明的脸。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他咽不下也得咽。”
李建国冷笑一声,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儿是咱们的地盘。再说了,王副部长那是军方的人,虽然是个副职,但那是实打实带兵的。张志国手伸得再长,也不敢直接往军营里伸。”
说到这,李建国顿了顿,抬头看了丁浩一眼,语气里带了几分试探:
“不过丁浩兄弟,你也得有个心理准备。
这次咱们把人得罪死了,明面上的手段他们不敢用,背地里的阴招肯定少不了。
特别是那个胶卷……你确定那玩意儿真能当护身符?”
李建国是个聪明人。
他虽然不知道“名单”的事,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个病毒库的图纸,不至于让省厅的一个处长这么玩命。
丁浩看着李建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建国哥,有时候,哪怕手里拿着的是张白纸,只要让对方觉得那是阎王帖,它就是护身符。更何况,咱们手里这东西,比阎王帖还硬。”
李建国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指着丁浩摇了摇头:
“你啊你,我看你比那山里的老狐狸还精。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把心放肚子里了。
反正这次我是豁出去了,大不了这个副主任不干了,回家种地去,也不能让这帮孙子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欺负人。”
这话说得仗义,也符合这个年代人的血性。
车队晃晃悠悠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驶出了大山。
路况稍微好了一些,颠簸感没那么强了。
透过缝隙,能看到路两边的树木变成了低矮的民房,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狗叫。
县城到了。
“醒醒,都醒醒!”王副部长的大嗓门从前面的车上传来,
“精神点!别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咱们是打了胜仗回来的,把腰杆子给老子挺直了!”
车厢里的民兵们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一个个整理军容,把帽子戴正,把枪背好。
虽然身上都是泥和血,但这会儿那股子精气神却是不一样了。
车队没有去武装部,而是直接朝着县医院开去。
还没到医院门口,远远地就能看见那边围了一大群人。
“嚯,这阵仗不小啊。”
李建国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看来消息传得够快的。”
丁浩没说话,他只是把白正华身上的被子又掖紧了一些,然后转头对那个还在发呆的卫生员说:
“记住,我二叔这就是在山里冻着了,加上以前的老毛病犯了。我是用祖传的老山参吊着气儿。至于别的,你没看见,懂吗?”
那卫生员被丁浩那平静得有些瘆人的眼神一扫,浑身打了个激灵,把头点得跟捣蒜一样:
“懂!懂!就是老山参!我都记住了!”
他虽然是个生瓜蛋子,但也不傻。
刚才那种起死回生的手段,要是传出去,怕是要惹大麻烦。
而且眼前这个丁浩,连省里的处长都敢掰手腕,他哪敢得罪。
车子“吱嘎”一声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快!担架!担架都在哪呢!”
“外科的都跟我来!把通道让开!”
这声音听着耳熟。
丁浩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掀开了车尾的帆布帘子。
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让他稍微眯了一下眼。
等适应了光线,他看到了一副让他稍感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画面。
县医院的门口,乌泱泱全是人。
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县医院的院长王大海,还有那个外科一把刀钱学东。
这两位平时在县里那都是鼻孔朝天的人物,见谁都带着三分矜持。
可这会儿,两人连白大褂的扣子都没扣齐,王大海手里甚至还提着一只跑丢的鞋,满头大汗地正往这边冲。
看到丁浩从车斗里探出身子,王大海那张胖脸上瞬间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隔着老远就伸出了双手。
“哎呀!丁神医!可把您给盼回来了!”
那架势,不像是在接伤员,倒像是在接哪位微服私访的首长。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还有那些本来准备接应的医院职工,全都看傻了眼。
王大海这一嗓子,把在场的百十号人都喊懵了。
平时王院长那是出了名的架子大,就算是县里的领导来看病,他也只是客客气气地点个头。
今天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对着一个满身泥点子、穿着猎装的小年轻这么点头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