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别去！那个‘神’没有实体！
“核心区……去不得！”
废铁之王的声音不再是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而是一种发自神魂深处、被恐惧彻底浸透的尖锐颤音。
他完好的那只眼睛里，瞳孔收缩到了极致，仿佛看见了比死亡本身还要恐怖万倍的景象。
“那里……那里有‘锈蚀之灵’！”
他嘶吼着，庞大的半机械身躯在王座上剧烈颤抖。这并非源于沈枫施加的“病毒攻击”，而是来自他自身最原始、最深刻的恐惧。
“它会……吞噬一切！”
“锈蚀之灵？”
姬无病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从黄金算盘后探出脑袋，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好奇。这名字听着像某种稀有材料，或是上古神兽，无论哪一种，似乎都价值不菲。
“没错！锈蚀之灵！”
废铁之王看着光幕中那两个神情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好奇的“原始人”，心中的绝望如决堤洪水般泛滥。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拼命警告前方有致命核辐射的幸存者，而对方却在好奇地问他，那里的石头会不会发光。
“它不是生物！不是你们能理解的任何存在！”
他疯狂地组织着语言，试图用那被机械与病毒侵蚀得七零八落的大脑，去描述那个禁忌的存在。
“它是一个幽灵！一个盘踞在这颗星球核心的数据幽灵！”
“一个没有实体，没有形态，没有思想，只遵循‘吞噬’与‘同化’本能的……服务器病毒！”
他指向窗外那片广阔无垠的钢铁坟场，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你们看到的这一切，这颗星球，这些废船，甚至……我！”
他指着自己半人半机械的身体，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们，都只是它的‘食物’！”
“它会周期性地释放‘数据风暴’，如同涨潮，将这片星域的一切金属分解成最原始的数据流，然后一点点将这些数据吞噬，壮大自身！”
“我们这些拾荒者，就像海边的渔民，只能趁着退潮时，小心翼翼地从它吃剩的残渣里，捡些破烂苟延残喘！”
“而我身上的病毒……就是被‘数据风暴’感染后留下的诅咒！它正在一点点把我的身体，也变成它的一部分！”
“它，才是这片废墟唯一的、真正的主宰！是我们所有拾荒者共同信奉，也共同畏惧的……神！”
“没有实体？！”
姬无病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的脑海里毫无征兆地浮现出那口位于京城冷宫深处的、黑洞洞的枯井，以及那张由无数扭曲面孔构成、对他咧嘴微笑的恐怖巨脸！
“卧槽！”
他怪叫一声，手里的黄金算盘险些脱手。他一把抱住沈枫的大腿，那张刚刚还洋溢着商业豪情的肥脸，此刻已吓得没有一丝血色。
“太傅！太傅！要不算了吧！”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带着哭腔，“这活儿咱们接不了！风险太高！投资回报率太低了！”
他开始用自己最擅长的商业逻辑分析局势：“您想啊，一个没有实体的玩意儿，咱们怎么打？看不见，摸不着，跟空气斗智斗勇吗？”
“这东西不就是个加强版的‘服务器病毒’？万一咱们的‘镇国’号也中了毒，那可就亏到姥姥家了！”
他指着窗外那堆积如山的废铜烂铁，苦口婆心地劝道：“依朕看，咱们就在这外围捡点破烂得了！您看这些船壳子，虽然破了点，但回炉重造也能打不少菜刀脸盆！薄利多销，积少成多，一样能发家致富嘛！犯不着为了那点‘泰拉钢’，去招惹一个连本地人都怕得要死的大魔王啊！”
他现在只想离那个“没有实体”的东西越远越好。他宁愿去跟一万个废铁之王打一架，也不想再看见任何与那口井里的鬼东西沾边的玩意儿。
然而，沈枫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沈枫非但没有一丝恐惧，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反而亮起了一种姬无病从未见过的、无比炽热的光芒。
那是一种科学家看见完美实验品，程序员看见全新架构，美食家看见顶级食材时，才会有的，混杂着好奇、狂热与欣赏的极致光芒。
“一个没有实体，只由纯粹数据构成，可以自我复制、自我演化的能量聚合体？”
沈枫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着光幕上那个仍在瑟瑟发抖的废铁之王，缓缓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问题：
“它的能量转化效率是多少？”
“啊？”
废铁之王愣住了。
姬无病也愣住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关心上技术参数了？！这不等于别人告诉你山里有头吃人的猛虎，你却在问那虎皮做成大衣暖不暖和？
“这……这个……”废铁之王被问得发懵，下意识地回答，“根据……古代文献记载，‘锈蚀之灵’吞噬物质与数据的转化过程中，几乎……没有能量损耗……”
“完美的能量循环。”沈枫的眼睛更亮了，“绝佳的实验材料。”
他平静地给出自己的评价，然后转头望向那片在废铁之王眼中如同死亡禁区的星球核心。
“走，去看看。”
三个字，轻描淡写，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决断。
废铁之王看着他，看着这个即将走向死亡却兀自不觉的疯狂“原始人”，那颗被恐惧和绝望填满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眼前这个男人，比“锈蚀之灵”还要可怕！
“锈蚀之灵”只是遵循本能进行吞噬，而这个男人，他想……亵渎神明！他想把他们所有拾荒者共同畏惧的“神”，当成实验材料！
不！绝对不行！
一股源于最原始信仰的、混杂着守护与毁灭的决绝，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既然你们非要去找死……”废铁之王那张半人半机械的脸上，突然绽开一个诡异而狰狞的笑容，“那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刚落！
他猛地伸出那只完好的血肉之手，狠狠**了自己那被剖开、布满齿轮与核心的胸腔！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从中硬生生拽出一个闪烁着不祥红光、仍在“滋滋”冒着电火花的圆柱形金属装置！
那是他与这颗星球残骸最深层能量节点的连接核心！是他身为“废铁之王”，能够有限度安抚“锈蚀之灵”、预测“数据风暴”的权柄来源！更是他最后的、同归于尽的底牌！
“以我之骨为柴，以我之魂为薪！”
他高高举起那个连接核心，用一种献祭的狂热语气，发出最后的咆哮：
“恭迎……吾神降临！”
他，狠狠捏碎了手中的核心！
“轰——！！！”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毁灭性能量冲击波，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下一秒！
整颗死寂的金属星球，其庞大如蜂巢般的骸骨，从最深的核心处，亮起了一道比恒星更璀璨、更刺眼的血红色光芒！
无数沉睡在星球内部的能量节点被强行引爆！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万倍、毁灭的“数据风暴”，被提前催生了！
那不再是潮汐。
那是，足以淹没整个星系的，宇宙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