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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不是地图，是死亡名单
“以前，规矩不正经。”
沈枫转过头，平静地瞥了一眼那个被吓傻的皇帝。
“现在，我就是规矩。”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桩与己无关的琐事。
但落入姬无病耳中，却听出了一种比刚才那道灭世光束更加蛮横、更加不讲道理的绝对霸道。
是啊。
还有什么，能比GM更“正经”呢？
姬无病一**瘫坐在黄金龙椅上，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浆糊。他深切地意识到，自己过去几十年赖以生存的帝王之术，恐怕得回炉重造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该更新换代了。
就在这时，死寂的战场下方，迟来的混乱终于如火山般喷发。
“魔鬼！那是魔鬼！”
“长生天抛弃我们了！”
“跑啊！”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如同点燃了引线。
紧接着，整个北莽军阵应声崩溃！数十万大军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如同一窝被滚水浇了的蚂蚁，朝着草原深处亡命奔逃。
他们的信仰、战意乃至帅，都在刚才那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被那艘悬于天际的钢铁神明，碾成了齑粉。
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以一种最荒诞、最离奇，也最彻底的方式。
雁门关城墙上，劫后余生的大周士兵们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他们没有欢呼，也未曾追击。
只是不约而同地，朝着天空那艘巍峨的巨舰，虔诚地跪倒在地。
这一次，他们拜的不是虚无缥缈的神明，而是真真切切拯救了他们、悬于头顶的“天理”。
“太傅。”
姬紫月的声音，将沈枫的思绪拉回现实。
“在目标消失的位置，检测到高强度空间信标残留。”
“是否进行回收？”
沈枫的目光落在光幕上。在主炮轰出的圆形深坑中心，一个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光点，正缓缓消散。
那是一个唯有高维生物才能留下的印记，是那个玩家“苍狼”存在过的最后证明。
“回收。”
沈枫下达了指令。
一道牵引光束自“镇国”号舰底射出，精准地笼罩住那个光点。
然而，就在光束即将触及光点的瞬间！
【警告！检测到违规操作！】
【GM“沈枫”，你正在试图干涉“玩家”私有财产，此行为已超出服务器管理员权限！】
【请立即停止！否则，“观察者”将记录此次违规，并上报“星环议会”！】
一道不带丝毫感情的系统警告，如利剑般强制弹出！
这一次，不再是先前可以随手关闭的对话框，而是一道直接烙印在舰桥主光幕上、血光淋漓的最高优先级仲裁警告！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意志再次降临！
是那个“观察者”！
它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在沈枫做出越界行为的瞬间便悍然跳出，履行它那冷酷无情的“纪委”职责！
“卧槽！”
姬无病吓得直接从龙椅上蹦了起来，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又是这个“大眼珠子”！
他指着光幕上的血字，急得满头大汗：“太傅！太傅使不得啊！”
“不就是一个破碗嘛！咱不要了！咱家御膳房里金饭碗、玉饭碗堆成山！”
“您可千万别跟纪委……咳，别跟这‘观察者’硬碰硬啊！”
他可是听那个神秘人说过，上一个跟“观察者”对着干的GM，连人带服务器都被格式化回石器时代了！
他可不想明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龙袍变成了一块兽皮！
然而，沈枫脸上没有丝毫紧张，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玩味的冷弧。
他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无视了血色警告与冰冷意志，只在自己的操作界面上不疾不徐地调出一份文件。
那是他从神秘玩家手中，用“镇国”号图纸换来的“星环议会”内部条例，以及一份长达数万页、关于“观察者”行动准则的说明文档。
他飞快地将文档翻到其中一页。
【《“高风险实验区”管理条例》附则，第37条，第9款：】
【为维护服务器底层数据稳定，GM有权，且有义务，对服务器内出现的，一切“来源不明”、“可能造成逻辑污染”的“异常数据体”，进行强制回收与净化处理。】
他复制了这条规则。
然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充满了官僚主义、公事公办的口吻，对着空无一人的舰桥平静宣告：
“天理司执行公务。”
“回收编号为‘0’的‘非法数据残留物’。”
“整个过程，将严格遵守《管理条例》。”
“请‘观察者’同志，进行监督。”
“……”
空气死一般寂静。
那股冰冷的意志，似乎……宕机了。
它那由无数规则构筑的逻辑核心，此刻正以超负荷的功率飞速运转，试图解析眼前这堪称“无耻”至极的操作。
干涉玩家私产？
不，人家GM说这是在清理服务器**。
有法可依吗？
有，白纸黑字写在“议会”自己颁布的条例里。
程序正义吗？
正义，人家还主动邀请你这个“纪委”来全程监督。
一瞬间，“观察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逻辑死循环。
它无法阻止，因为沈枫的行为在“规则”上无懈可击。
它也无法上报，因为它总不能向“星环议会”提交一份报告，控诉这个服务器的GM业务能力过强，太懂法了吧？
最终，主光幕上那道血红色的警告在一阵不甘的闪烁后，悄无声息地隐没了。
那股冰冷的意志，也如退潮般散去。
“搞……搞定了？”
姬无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觉得，自己的太傅刚才不是在跟天道斗法，而是在跟一个最难缠、最喜欢抠字眼的部门老油条打太极，而且还把对方给打到内伤了。
牵引光束顺利地将那个即将消散的光点回收至舰桥。
光点在众人面前缓缓凝聚成形。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晶体，仿佛由无数星光碎片压缩而成。晶体内部，无数细密的、星轨般的纹路缓缓流转，指向一个个未知而遥远的世界坐标。
“太傅，这是什么？”
姬无病好奇地凑过来，伸出肥硕的手指就想戳一下。
“别碰。”
沈枫的声音冰冷而严肃。
“这是‘玩家信标’。”
他缓缓伸出手，将那块晶体悬浮于掌心。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时才会有的、冰冷而兴奋的光芒。
“这不是地图。”
他凝视着晶体，仿佛在审阅一份早已拟好的名单。
“这是，死亡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