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自己能走？
“哇！大哥，你可真厉害！”傅斯杰发出一声惊叹，晶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咱们赶紧推进去让爸试试。”
到底是小孩子，对这些新奇的东西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傅斯杰连忙帮着大哥一起，小心翼翼地把轮椅推进了里屋。
“妈，你快看看，大哥给爸带好东西了！”一边推，傅斯杰一边铆足了劲朝里屋喊着，声音洪亮，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里屋传来一阵窸窸的响动，不一会，门帘被人从里面轻轻撩开，傅母探出身来。
先是不满地瞪了傅斯杰一眼，年纪小，就属他能闹腾！大中午的显出他嗓门大！
随即目光落在了傅斯年身上，扫了一眼他身旁那个带着轮子的怪椅子，眉头习惯地蹙起，语气里带着几分焦躁。
“大中午的，你们吵吵啥？你爸刚吃了药睡下。”她压低声音呵斥，目光又落回轮椅上，带着浓浓的疑问和审视，“这是……这是个啥东西？有啥好东西，还非得大中午的拿过来给你爸用？”
不等傅斯年解释，便自顾地下了决断，语气带着浓浓的怨气：“要是送椅子，我劝你还是免了，你爸天天在床上躺着，心里本就憋屈，你送他一把只能看，不能用的椅子，不是存心让他心里不痛快吗？”
她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连日来的焦虑和压力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话也越发地刺人：“斯年，你要是真有诚心，就把你之前拿走你妹的补偿钱，先交一部分回来才是要紧事！家里两个养身子的人，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傅斯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淡了下去，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骨节微微泛白。
“我先进去看看爸。”
不等傅母说完，他直接推着轮椅绕过咄咄逼人的傅母，径直进了光线昏暗的屋里。
轮椅的轮子碾过门槛，发出轻微的咯噔声。
听见声音，炕上躺着的傅望山侧目望了过来。
“斯年来了？”
“爸，这些天你身体怎么样？”傅斯年走近炕边，仔细打量着斜靠在床头的傅望山，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人也清瘦得厉害，但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却比前阵子亮多了，说话中气也足。
傅望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行。
“你……你妈刚才在门口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明月出了那档子事，她心里也是急的，说话难免有些口无遮拦，我会好好说她的！那些钱该给姜婉那孩子，爸觉得你做得对！”
“咱们家现在是落魄了，日子过得紧巴。要不是当时家里条件艰难，实在是拿不出像样的彩礼，你也不会……”入赘。
傅望山的声音低了下去，后面那两个字眼，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却倔强地没有让它们落下来，只是别过脸去，深吸了一口气。
“是你，从吴家硬是要到了巨额赔偿，要是没有你，依你**性子，顶天了要回五十块钱，还得受一肚子窝囊气。那笔钱是你该得的，是你凭本事，凭脑子挣回来的，不存在是谁给谁的。这笔钱，该给姜婉，就当是……还她家的彩礼钱。”
“老实说，爸这心里，一直像压着一块石头，惦记着这件事。要是有条件，咱们傅家就该风风光光把姜婉娶回家里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你落个……”
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肩膀垮塌下来，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带着无尽的酸楚和自责。
“斯年，是爸没用，连累你们了！”
“爸，你胡说些什么？”傅斯年立刻打断了傅望山的话，语气急促而坚定，“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本就要同甘共苦，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没用，更没有觉得是你连累了我们！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你是我们家的主心骨，有你在，这个家就在，现在日子是难，但咱们一起扛，一定能扛过去！”傅斯年郑重地开口。
傅望山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反手握紧了傅斯年的手，用力地点点头，眼眶再次发热。
儿子难得回来一趟，他不能尽说些不高兴的事情。
傅望山适时地岔开话题，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
“你推得这是什么东西？样式瞧着怪，底下还有轱辘，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傅望山枯瘦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一丝隐约的亮光。
“爸，这是轮椅，你坐上去，可以让人推着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顿了顿，只听他又说：“当然了，不止别人能推你出去，你自己也可以！”
“啥？”傅望山猛地瞪大了眸子，眼眸骤然一亮。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自己……自己也能出去？斯年，你是说……我坐在这上面，我自己就能……走？”
他死死地盯着那两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轮子，目光灼热，仿佛要穿透木头，看清里面是否藏着什么神奇的机关！
理智告诉他，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瘫在床上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自己走出去？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儿子笃定的语气，真真实实地摆在眼前。
他清楚斯年的性子，他从来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他能这么说，可见这件事是真的！
“你……真的确定……我……我自己能走？”傅望山一时间有些恍惚，喃喃地重复着，仿佛要再三确认这从天而降的希望不是一场梦！
傅望山的吃惊和难以置信，早在傅斯年的预料之中。
他深知‘靠自己行动’这个念头，对于此刻的父亲意味着什么。
“爸，我确定！”傅斯年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他蹲下身，与躺在床上的父亲平视，目光沉稳而可靠。
“我说一千遍不如你自己试一遍。爸，轮椅就在这里放着，咱们可以试试，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