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贺兰贵人此刻哼唱的这般呢喃小调,南瑾从未听过。
或许正是这份与众不同的“耳目一新”,才能让沈晏辞在与她初见时,便被她吸引了去。
行至承乾门外,
临别之际,南瑾侧目看向贺兰贵人,忍不住问道:
“皇后娘娘今日罚你禁足,你就不好奇是为着什么?”
贺兰贵人轻笑着摇头,
“皇后娘娘不是已经说得明白?她是皇后,她要罚嫔妾,不需要理由。”
她顿了顿,悠悠一瞥目光与南瑾撞上,
“话又说透了,便是我问了,瑾嫔娘娘就会告诉我缘由吗?”
南瑾于承乾门前驻足,眸色淡淡地打量着贺兰贵人。
她的确生得很美,
并不似邵绮梦那般明艳灼人,也不似皇后那般温婉端方,却独有一份清新的俏丽。
与她今日装扮的这身妩媚行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倒也不算俗物。
被南瑾盯得久了,贺兰贵人似有赧然,她抬手轻轻捋了捋鬓边嵌着的紫瑛珠,
“嫔妾是想着,瑾嫔娘娘和嫔妾应该也没什么话好讲了。又或者说,即便是嫔妾说了什么,娘娘也是断然不会信的。”
她忽而踮起脚尖,朝着承乾宫暖阁的方向极快地瞥了一眼,旋即压低声音,语不传六耳道:
“就比如......若是嫔妾说,常睿的事儿与嫔妾无关。娘娘您信吗?”
南瑾闻言并不震惊。
宜妃能隐藏在邵绮梦身后多年,而贺兰贵人又能隐藏在宜妃身后多年,便知她不可能是个心思简单的。
今日皇后召见她,她心中必定明白所为何事。
此刻与南瑾私下相对,倒是省了伪装,也不怕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南瑾正欲回她之际,又听得她泠然一笑,
“您不会信。所以嫔妾解释再多,也是白费口舌,徒然污了娘**耳罢了。”
话落转身便走。
南瑾唤住她,“你究竟想做什么?”
贺兰贵人驻足回眸,目光悠悠在南瑾面上一转,
“我与娘娘,原是在做同样的事。”
“什么?”南瑾蹙眉。
“不是吗?”贺兰贵人微一挑眉,日光洒在她的脸庞上,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霭,叫人愈发看不真切她脸上的表情,
“娘娘争宠,嫔妾也争宠。身为天家嫔妃,想要博得皇上的垂怜恩宠,嫔妾并不认为这是一件需要羞耻的事儿。”
南瑾定定看着她,“你该知道,本宫要问你的不是这些。”
贺兰贵人垂首摇头,欲笑未笑道:“那么娘娘也很快就会知道......”
她抬眸,颇有深意地与南瑾对视一眼,“我答你的,也不止是这些。”
如此轻声漫语,很快就消散在春日和暖的风里,
贺兰贵人不再停留,转身携着宫女袅袅婷婷地去了。
宫妃侍寝的规矩繁复冗杂。
若是得宠的妃嫔,尚有些体面可言。
但若是不受宠、位份又不高的,便只能一切都按着规矩来。
被鸾鸣承恩轿抬去朝阳宫后,需得先去偏殿暖阁,由司寝嬷嬷伺候着沐浴。
清洁后,方会用一床仅露头颈的被衾将人赤条条地裹住,由太监们抬着送入龙榻之上,静候帝王临幸。
当然也有例外。
若皇帝召幸某位妃嫔,不单是为了侍寝,还有兴致与其闲话家常、品茗弈棋,那流程便稍显不同。
沐浴更衣后,可换上自己的衣裳,再由嬷嬷们仔细检查清楚,不许携带任何外物入内。
甚至连束发的簪子,也要查验是否磨去了尖头,确保绝无伤及龙体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