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办!”陈公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下去。
采颉在与南瑾对了个眼神后,也匆匆跟上。
晚些时候,采颉办完了差事,来与南瑾回话道:
“娘娘,奴婢全程跟着陈公公,将宜妃宫中流出去的松木、红木摆设物件尽数寻回,已焚烧处理妥当。陈公公十分感激娘娘相护,哭着说来日定会想着法子孝敬娘娘。”
“顺道卖他个人情罢了。他是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我可得罪不起他。”
南瑾坐在窗边,静静瞧着庭院沉沉暮色,转了话锋问道:“你仔细瞧过了?”
采颉低声道:“正如娘娘揣测那般,那些红木、松木物件木料完好,并无任何被白蚁蛀蚀啃咬过的痕迹。”
“同样是宜妃宫中的东西。连质地松软、最容易招惹白蚁的松木都安然无恙,常睿的御儿榻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怎么会被蛀蚀成这般?”
南瑾收回目光,脸上微微笼了一层寒霜,
“真是难为了她,竟能想出这般阴毒的法子来对付本宫。”
采颉道:“娘娘是说......”
南瑾道:“咱们今日才搬进承乾宫,若是荣嫔没有来,那些乳母为了哄常睿,也必定会去摇晃御儿榻......
我养常睿的第一日,若就让他伤着或是......那我才真真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采颉蹙紧眉头,“宜妃宫里的东西本该被收走焚毁,若不是陈公公起了贪念私藏挪卖,此刻那些东西只怕早已成了灰烬。咱们便是想追查,也如大海捞针,无从查起了。”
她静静思索片刻,带着一丝犹疑试探着问,“那......娘娘觉得,会是荣嫔吗?”
“不会。”南瑾果断摇头:“这些白蚁能将紫檀木蛀蚀到一推即断的地步,少说也需三五日的功夫。
荣嫔今日只接触了御儿榻不过片刻功夫,又有乳母从旁看着,她能有多大的本事,让白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紫檀木啃噬成那样?”
“那就奇怪了......”采颉困惑地抓了抓后脑勺,“这御儿榻之前一直放在钟粹宫,是李公公亲自带人挪过来的。背地里要算计娘**人总不能如此厉害,连御前的人都能买通,指使他们动手脚吧?”
南瑾默然思忖少顷,声音陡然变得森冷起来,幽幽吐出一句,
“错了。”
“什么?”采颉一愣。
“咱们想错了。”南瑾抬头看向采颉,“咱们一直以为,是哪个高位嫔妃,在背地里算计着这一切,所以盯着她们不放。可若不是呢?”
她用护甲拨弄着袖口繁复的如意云纹,继续道:
“宜妃死的那一日,去给皇后请安的,除了顺妃称病未到,外头还站着那么多贵人、常在、答应。
她们位份低,咱们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们当中,会有谁去找了宜妃,与她说了什么,又或是逼死了她。”
采颉想了想,面露难色道:“可若照此查下去,牵扯的人也太多了些。那些答应、常在总有十数人,且诸位小主请安时的站位也没个定数,谁若是来晚了,或是称病没来,也未必有人会留意。”
“没有那么大的范围。”南瑾停了手中动作,摇头道:
“做多错多。那人既然能在常睿的御儿榻上动手脚,便说明她必然能自如出入钟粹宫,才不会惹人嫌疑。
钟粹宫除了宜妃,偏殿住着的就只有贺兰贵人、叶常在和张常在。
只要咱们能弄清楚,宜妃出事当日,她们三人之中有谁没有按时去给皇后请安。那么这事儿,只怕也该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