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的脸贴在冰冷的门缝上,紧一寸,再紧一寸,
她质问门外人,“是你让丽欣说那些话的,对不对?”
门外静了一瞬。
回应她的,是女子轻巧的一声‘嗯’,
“你以为丽欣死了,这件事就能一了百了?”
那声音顿了顿,带着冰冷的调侃,
“这件事的根源,根本就不在丽欣的死活。皇后和南瑾能用那样的法子试探你,便说明她们已经对你起了疑心。你以为丽欣死了,她们就能轻易放过你?”
“可你让丽欣攀诬太后,不就等于将我送上了死路?”
宜妃的指甲猛地扣在门板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丽欣的供词错漏百出,皇上定看得出她是为了帮我脱罪,才会胡乱作供。
就算所有的表面证据都与我无关,可皇上只要起了疑心,我的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到时我没有活路不说,就连我的儿子也会受到牵连!”
她呼吸骤然急促,满腔怨怼化作气力,用力敲打着门框,
“我好不容易才给我的儿子争来长子的地位,被你这么一搅和,岂非前功尽弃!?”
“你不是说了吗?这整个大懿朝的天下臣民,生死皆在皇上一念之间。”女子轻抚鬓发,门窗上投下她曼妙的身影轮廓,
“那么......丽欣供词的真伪,不也是他一句话的事?”
宜妃眉心微隆,不解道:“你的意思是,皇上难不成会为了我去为难太后?”
“当然不会。”女子曼声道:“但他会为了阿容而恼了太后。告诉你个秘密......”
她身影微微前倾,唇几乎贴着门缝,诡异笑着,
“我让人,去掘了阿容的坟。”
“你说什么?”宜妃震惊到无以复加。
而那女子却只是笑,“端王自回了上京,日日都会去阿容坟前祭拜,常一守便是一整日。这档口上,阿容的坟被人给掘了。你觉得谁最有做此事的动机,皇上又会恼了谁?”
宜妃思忖片刻,恍惚道:“所以......皇上即便不相信丽欣所言,也会因为南宫家的事恼了太后,从而借题发挥?”
但很快,她又猛地摇头,
“不对!就算如此,我依旧没有洗脱掉嫌疑。即便皇上明面上不会处死我,我的恩宠也要就此断了。”
“你还指望恩宠?”女子声音冷硬地打断了她,
“自从你被人发现你在暗中做了这么多事后,你的恩宠早就已经断了。
从前若不是有我给你出谋划策,你如何能把皇后和邵绮梦耍得团团转?
皇后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你让她知道你害死了她的孩子,便是皇上不追究,你以为她能放过你?”
她顿了顿,无奈一叹,
“婉音,我们之间是有共识的,凡事都要为了大局考虑。”
宜妃紧贴着门板的身躯剧烈抖动着,很快卸了力,瘫软跪坐在门前。
是啊,
她害死了皇后的孩子,又利用邵绮梦当了她多年的挡箭牌,皇后一定不会放过她。
同时,她又十分困惑。
她行事向来谨慎,且自上回假装难产诬陷邵绮梦后,她已经许久不曾有过新的动作。
她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如果是皇后发现了她的破绽,以皇后的心机和手段,她根本不需要通过南瑾来设局试探。
那么是南瑾发现了什么?
宜妃细细想来,自南瑾主动提出要搬来与她同住时,她或许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可在此之前她与南瑾并无深交,也就是去温泉山庄的那几个月,彼此走动多了,关系才稍稍亲密起来。
宜妃想不出答案,只逼得自己头疼欲裂。
门外,
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婉音。你该知道,你多活一日,便会让皇后与南瑾,更揪着你的错处不放。若让她们顺藤摸瓜,再挖出了更多的东西来......”
她刻意停顿一下,
“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是为着何事,才咬着牙一步步熬到了今日。”
“你......”宜妃声音颤抖道:“你这是要逼我**?”
女子摇头,语气极为冷静,“从你暴露的那一刻起,你的结局就已经定下了。
我若没猜错的话,你降位的旨意很快就会传来,至于你的儿子,皇上也肯定不会再让他养在你膝下。
你得罪了皇后,她更不会让你好过。与其到时候被人无声无息地了断了,还不如你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
你父亲是渝州总督,他有四房妻妾,子女成群,可他又是怎么对你和你母亲的?
你不是一直都想替你母亲报仇吗?那么你报仇的对象,也该有你的父亲才是。”
门外曼妙的剪影微微前倾凑近门缝,一字一句咬着重音,清晰地砸在宜妃心上:
“嫔妾自戕,可是要祸连母家的重罪。”
有风乍起,
钻入狭窄的门缝扑在宜妃脸上,激得她浑身一颤。
便此时,也吹落了庭院满树梨花。
有花瓣落在女子掌心,
她五指缓缓收拢,不动声色地将花瓣碾碎成泥,
“婉音。你知道该怎么做,是不是?”
——
聚餐喝了点,写不动了,明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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