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一语落下,殿中人的目光便如同绣钉般,齐刷刷钉在丽欣身上。
丽欣乍然被指认,吓得面色如纸,连声喊冤道:
“云熙姑姑何以有此一说?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断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毒害主子!”
激动之下,她的嗓音变得又尖又细,
犹如昔日邵绮梦被污蔑时那般百口莫辩,无计可施之下,仿佛只有拔高了嗓门,才能为自己争来些许清白。
然而云熙却不理会,只轻描淡写问她一句,
“我只说你往瑾嫔娘**茶水中添了东西,并未说你投毒。怎地你倒自己先招认了?”
这话说得夹枪带棒毫不留情,到底也是伤了宜妃的脸面。
宜妃并不起身,只冷脸觑着云熙,回护丽欣道:
“你这般言辞,任谁都会以为是丽欣要向瑾嫔投毒。
丽欣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你既有此一问,难道也怀疑本宫会对瑾嫔不利?”
“怎么会?”南瑾忙替宜妃分辩道:
“宜妃姐姐待我向来亲近,怎会害我?”
宜妃微不可察地冷嗤一声,和南瑾说话的语气没了从前的亲昵,反倒多了几分冷漠的疏离,道:
“你是本宫宫中的人,皇上又特意叮嘱过让本宫护你周全。别说本宫不会害你,便是谁敢动了要害你的心思,本宫自是第一个不依的。”
说着看向皇后,温和了语气陈情道:
“皇后娘娘,臣妾与您自潜邸走来,彼此从未有过争执嫌隙。但今日云熙无端污蔑丽欣,臣妾却也不能坐视不理。
丽欣做事不谨慎,今日冲撞了瑾嫔,险些耽误了她册封的吉时,为着此事,瑾嫔或是您如何罚她,臣妾都不会说一个不字。但臣妾决不能看着丽欣平白无故受人攀诬。”
皇后宽慰宜妃道:“本宫与你有数年的情分,自然相信你的为人,也知道丽欣做事向来稳重。”
她缓一缓,敛正容色,看向云熙斥道:
“你昨夜当差熬得晚,可别是眼花看走了神。”
“奴婢看得清楚!”云熙答得笃定,
“奴婢与丽欣并无冤仇,奴婢何必空口白舌毁她清白?奴婢当真看见她往瑾嫔娘**茶水中添了东西进去。至于到底添了什么,奴婢不知。”
丽欣见云熙咬定要攀扯她,神色愈发慌乱。
她急于替自己剖白,已是跪不住了。
霍然起身挽起袖管,向众人展示着她的秃秃十指,
“主子们明鉴!奴婢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奴婢身上的宫女服,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藏匿东西。且若真如云熙姑姑所说,奴婢指甲磕碰了杯壁,给瑾嫔娘**茶水中添了脏东西,那指缝中必然会有所残留。”
她说着,倏然将双手摊开于南瑾面前,
“娘娘细瞧,奴婢实在冤枉!”
南瑾看得很清楚,
丽欣平日要伺候人,留不得长指甲。
她不足三分的指甲,透着健康的淡粉色,指缝中完全看不出有丝毫药粉、药膏残留的痕迹。
荣嫔与南瑾坐的近,又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
她探身仔细端详了丽欣的指甲片刻,徐徐道:
“看着干净,不像是藏过东西的。妹妹你瞧?”
南瑾默然颔首。
嘉嫔心直口快,也戏谑道:
“谁投毒会这般光明正大,是不打算要自个儿的脑袋了吗?”
顺妃作思索状,不解道:“可咱们都知道云熙是最懂规矩的,她没有理由会乱说话。”
想了想,又道:“她二人各执一词,咱们在这儿争执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请了太医来,只需一验便可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