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海亦是变了脸色,低喝道:“郡主还不快些住口,再这么攀咬下去,便是国公爷也护不住你。”
庄诗涵气白了脸,生气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能算是攀咬。”
她看向宣德帝,生气道:“世人都道陛下乃是明君,难道连句实话都听不得吗。”
“住口!”德海怒了。
他偷瞄了眼宣德帝铁青的脸色,快步走上前,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
“咆哮御前,郡主可知是何罪名?”
庄诗涵没想到他会动手,被一巴掌打的偏过脸去,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她这是,被打了?
还是被一个老阉人给打了?
庄诗涵捂住脸,抬头愤怒的看着德海,质问道:“陛下都未曾发话,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动手打我?”
回答她的,是反手又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比刚刚有所收敛,德海可谓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指骨都震的微微发麻。
他看着被打蒙了的庄诗涵,皮笑肉不笑道:“郡主,得罪了。”
庄诗涵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压根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可从他的表情,却不难猜出。
这个老阉人,动手打了她不够,竟还敢出言嘲讽她!
庄诗涵一时怒从心起,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因为双腿发软,刚刚离开地面又重重摔回了地上。
膝盖狠狠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她瞬间白了脸。
德海“呀”了一声,上前作势要扶她。
“滚开,用不着你假惺惺!”庄诗涵忍着痛一把打落他的手,满眼嫌恶。
什么脏的臭的,也想来挨她?
庄诗涵咬了咬牙,捂着火辣辣的脸泪眼婆娑地看向宣德帝,委屈道:“陛下即便不信臣女所说,也不该让人如此羞辱臣女。”
德海扯起一抹笑道:“郡主此言差矣。”
无视庄诗涵那恨不得吃人的眼神,他自顾自道:“动手打郡主的,是老奴这个倚老卖老的东西。
说起羞辱,也该是老奴羞辱郡主才是。”
庄诗涵铁青着脸,忍无可忍道:“德公公即便在御前伺候,深得陛下信任,也该知道尊卑有别四个字怎么写。”
德海笑着问:“尊卑有别吗?”
庄诗涵正要说什么,他上前一步,抬手又是一耳光过去。
打完还不忘问她:“郡主方才说的,可是尊卑有别?”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扇脸,哪怕是在御前,庄诗涵也忍不了。
她怒瞪着德海,质问道:“你不过是个奴才,我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动手?”
话音刚落,就听宣德帝冷漠的声音响起。
他道:“他的胆子,是朕给的。”
说话间,德海作势又要抬手。
庄诗涵吓得往后缩了缩,眼泪挂在眼眶里不敢往下落,哪还有方才要找他算账的气势。
德海笑着问:“郡主如今可知晓了,何为尊卑有别?”
我知道**!
庄诗涵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在不断提醒着她刚刚受到过的屈辱。
委屈涌上心头,眼泪也不争气的往下掉。
庄诗涵忙伸手去擦,对上德海那双笑眼,咬了咬牙道:“知道了。”
德海闻言,这才转身面向宣德帝,恭敬道:“陛下,郡主说她知道了。”
听着这声音,庄诗涵的眼泪掉的更凶了,滚烫的热泪划过脸颊,激起一阵疼痛。
这主仆俩,分明是一唱一和,为的就是故意打她!
可她说的明明就是实话,那个徐啸本就通了敌,甚至还险些害的锦王死在战场之上。
宣德帝不是一向最疼这个儿子。
他难道不应该,派人前去边城,将徐啸的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吗?
在这里为难她算什么本事!
宣德帝一看便知道庄诗涵心有不服。
他沉着脸道:“你既想不明白,成婚前,便待在家中好好想想。”
这是要软禁她?
不行,蜀庄的生意离不开人。
况且这段时间,她还要在外四处走动,同那些夫人闺女维持好关系。
等到她的其他铺子开张,这些可都是她的财神爷,一个也怠慢不得。
庄诗涵赶忙道:“陛下息怒,臣女知错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宣德帝不耐道:“聒噪。”
德海会意,赶忙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拖下去。”
听到这个拖字,庄诗涵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架住胳膊往外拖时,才想起来挣扎。
她生气道:“你们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小太监对视一眼,非但没有照着她说的做,手下的力道反倒更大了。
那架势,像是恨不得从她的肩膀上硬生生抓下一块肉来。
庄诗涵疼得尖叫出声,高喊道:“救……”
下一瞬,一团带着汗馊味的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将她的剩下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酸臭味袭来,熏得庄诗涵狂翻白眼,险些没直接晕过去。
德海瞧着,用手在鼻子下扇了扇,有些嫌弃道:“下面这些个小的,做事确实不太讲究,污了陛下的眼。
陛下放心,老奴回去定然狠狠骂他们一顿。”
看着他高兴的嘴角都上扬了,宣德帝问:“手疼不疼?”
德海赶忙将手往后藏了藏,堆了笑道:“有劳陛下挂念,老奴这皮糙肉厚的不妨事,哪有那么金贵。”
宣德帝道:“一把老骨头了,就别逞强了,回屋上点药。”
德海看了眼不远处的小门,了然一笑道:“那老奴便偷个懒,回去歇半日了。”
“你呀。”宣德帝笑着摇摇头,“下去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内也重归平静。
宣德帝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沉声问:“你们俩,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