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第155章:夺城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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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知县,四十多溃兵,遍地金银......延按府多了几分谈资,却丝毫不影响那些官吏的歌舞升平。

醉仙楼三楼雅间内,鎏金的兽炉吐着香,将满室映得朦胧。

阎赴斜倚在缠枝牡丹榻上,懒懒地拨弄着案上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他在从县也见过这般奢靡事物,只是那是刘家覆灭之后见到的,彼时他眼眸微冷,脸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欣喜贪婪。

“阎大人这玉佩......”

通判刘汝贤眯着三角眼,目光黏在那抹凝脂般的玉色上。

“倒是稀罕物。”

阎赴低笑一声,将玉佩往刘汝贤方向推了一段。

“刘大人好眼力。去年冬祭时,从县竟有刁民抗税......呵......”

他忽地收声,只余拇指在玉佩边缘暧昧地摩挲。

楚文焕举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只见玉佩背面刻着忠孝传家四字,于是他嗤笑一声。

说什么抗税收监,这等手段他们平日里可没少玩。

想来这小知县也是先见到东西,才动了心思,手段倒是够狠。

“说起来......”

阎赴突然倾身,酒气混着沉水香扑面而来。

“下官在从县城南新得了片桃林,花开时节,楚大人并几位大人定要赏光......”

“只要能打回从县,下官手里的物事可不少。”

马德祥手中的银箸当地碰在碟沿。

城南桃林他真有所耳闻,那不是原先盘踞从县的刘家产业,去年刚被那群流寇肆虐,这知县转手便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了?

好手段!

“桃林好啊。”

刘汝贤突然笑出一脸褶子。

“结的果子......甜么?”

楚文焕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抿了一口酒水,神色戏谑。

谁都知道他们说的不只是桃子。

在这些位置上太久了,摘桃子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阎赴的指尖蘸着酒水,在案上画了个圈。

“甜不甜的。”

酒痕漫过木质纹理,恰将众人围在圈中。

“得看...施肥的手艺。”

满座顿时响起心照不宣的笑声。

楚文焕注意到阎赴画圈时,小指在木纹上重重一碾。

酒过三巡,阎赴忽然醉醺醺地拍手。

王三狗抬上口描金红木箱,开箱时珠光晃得人眼花。

“些微土仪......”

阎赴随手抓起把金瓜子,任其从指缝簌簌落下。

“都是......下官为官的积蓄,不成敬意。”

说到这,阎赴深深的看了一眼周边的延按府官吏,绕有深意的开口。

“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楚文焕瞳孔微缩。

些金瓜子分明刻着官银印记,其中一枚还沾着暗红,不知是朱砂还是血渍。

但他只是笑着接过。

“阎大人客气了。”

转头甚至还对其他官吏使了个眼色。

宴散时,阎赴踉跄着扑在窗边呕吐。

月光下,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清明如刀,将城墙上的火把间距、弩台角度尽收眼底。

吐出的酒液浸湿了窗棂,正好掩去他用指甲下凹凸不平的痕迹。

子时的更鼓刚过,阎赴醉醺醺地辞别众官。

转过两条街巷后,他忽然挺直腰背,抹去脸上酒渍。

“先看看东门。”

他低声道,三个黑影立即消失在夜色中。

他自己则带着王三狗爬上城隍庙钟楼。

为避开巡逻,他们不得不蜷缩在结冰的飞檐上。

寒风如刀,王三狗的手指冻得青紫,却死死攥着炭笔在牛皮上勾勒城防图。

“弩台......两处......”

阎赴的睫毛结满霜花,仍一瞬不瞬盯着百步外的城墙。

“换岗间隔......半个时辰......”

突然,一队火把逼近。

两人立即屏息贴瓦。

锋利的屋瓦边缘割破阎赴的手掌,热血在冰面上凝成暗红的痕迹,触目惊心。

阎赴蜷缩在城隍庙飞檐的阴影里,青瓦上的薄霜正慢慢浸透他的棉袍。

三丈外的城墙上,两名守军正凑着火盆烤手,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

“丑时三刻......”

王三狗的嘴唇冻得发青,指尖在皮纸上记下守军交接的间隔。

他忽然僵住,有脚步声正顺着楼梯逼近钟楼。

阎赴立即按住他的肩膀。

两人屏息贴紧瓦面,任凭冰碴刺入皮肉。

巡更的老卒举着火把从下方经过时,一滴融化的雪水正从阎赴鼻尖坠落,在老者肩甲上溅出极轻的嗒一声。

“野猫罢......”

老卒嘟囔着走远。阎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被瓦楞割破,鲜血在冰面上凝成细小的血渍。

他擦拭掉血渍,面无表情,继续记录城墙上的火把布置。

每隔十五步一盏,但西北角有明显空缺。

如今整个延按府城更深露重,楚文焕几人喝了酒,收了金银,如今只怕正在自家院落内醉生梦死,这段时间他必须利用好,完成延按府周边地形环境,兵力布置的探查。

西城墙外的荒坡上,阎赴俯卧在荆棘之中。

尖刺穿透粗布衣衫,在他背上扎出密密麻麻的血点。

三丈外的小门吱呀开启,几个杂役推着泔水车出来。

“......戌时准点换班。”

杂役的闲谈混在车轱辘声里。

“王把总今儿又输了钱......”

阎赴的睫毛上挂着霜花,却一瞬不瞬盯着门内景象。

两个哨兵正靠在墙根打盹,兵器随意搁在脚边。

他轻轻拨开荆棘,用炭笔在绢布上添了道虚线,这是条足以容纳二十人突袭的盲区。

延按府承平日久,不闻战事,看来短时间内不会做出什么调整。

以此地府兵的警戒心,到时候他们反而更有把握攻入其中。

突然有野狗嗅到血腥味凑近。

阎赴立即捏碎怀中预备的干粮,碎屑洒在相反方向。

野狗追着食物跑开时,带落几块碎石,惊得守门人张望了半晌。

阎赴也松了口气,眯起眼睛离开。

这段时日的陕北风雪愈发无常。

子时的雪下得正紧。

阎赴扮作醉汉,歪倒在府衙西墙根的雪堆里。

酒壶倾倒,混着朱砂的酒液在雪地上洇出暗红的血渍。

“晦气!”

巡夜的差役踢了踢他。

“滚远点死!”

原本半夜巡查他便心烦,何况阎赴这个外来的知县还没穿官服,他哪里认得出来,只觉得心头火起,脚下更是不留情。

谁也没注意,这名‘醉汉’眼底的森冷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