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第153章:阎大人入驻延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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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赴站在招地县衙的库房里,指尖抚过一摞摞崭新的巡检司服。

这些衣裳是从县衙缴获的,靛青色的布料上还残留着皂角的味道。

他随手抓起一件,在烛光下细细端详,袖口磨损,前襟沾着洗不净的油渍,正是常年混迹衙门的小吏该有的模样。

“四十套,全在这儿了。”

老军户赵渀抱臂站在一旁,眼眸中闪着精光。

“大人,按你的吩咐,每件都沾了血,还撕了几道口子。”

阎赴点点头,将衣裳丢进一旁的木箱。

箱底早已铺好干草,上面散落着几枚带血的箭头,这是要伪装成溃逃时仓促收拾的行李。

“伤呢?”

他问。

他要演的戏码,是从县的将士们‘浴血厮杀’,才勉强从‘流寇’手中逃得性命的戏码,没伤怎么可能。

阎狼咧嘴一笑,从腰间解下个皮囊。

囊中装着暗红的朱砂、黏稠的蜂蜜,还有半凝固的猪血。

他随手蘸了一把,抹在自己手臂上,又撒了把尘土,眨眼间,一道狰狞的箭伤便栩栩如生地呈现出来。

“不错。”

阎赴眯起眼。

“但记住,伤要真。”

他转向角落里的几个亲兵。

这些人正互相包扎,有人用细绳勒紧胳膊,让手掌因缺血而发紫,有人往眼睛里滴姜汁,逼出通红的泪痕,更有个狠人直接拿烧红的铁片在腿上烙了道疤,焦糊味弥漫在库房里。

阎赴的指尖在案上轻叩。

这些伤,这些戏,这些血与痛的伪装,都是为了一个更大的局。

“金银要显眼,田契要旧。”

阎赴蹲在县衙后院的石板前,亲自清点要带走的‘赃物’。

赵渀打开一口樟木箱,黄澄澄的金锭在晨光下晃眼。

这些是从缙绅地窖里抄出来的,每锭底下都刻意留着嘉靖二十七年陕西税银的戳记。

就是要让延按府的官儿们以为,这是阎赴贪墨的税银。

“太新了。”

阎赴皱眉,抓起一锭金子往石板上重重一磕。

金锭顿时多了道凹痕,边缘也磨出了毛刺。

“要像常年摩挲的样子。”

他又翻开一叠田契,随手撒上茶水,再晾干。

纸张立刻泛黄卷边,墨迹晕染,仿佛被翻阅过无数次。

“大人高明。”

张炼低声赞叹,神色兴奋。

“这些田契越旧,越像你从那些多年存积的缙绅百姓手里搜刮的积蓄。”

阎赴冷笑。

他知道那些官吏会怎么想,一个仓皇逃命的知县,宁可丢下一切也要带着这些宝贝,定是个贪得无厌的蠢货。

而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夜深人静时,阎赴独自站在校场高台上。

四十名黑袍军正在台下操练溃逃的戏码,有人练习一瘸一拐的走姿,有人模仿重伤的呻吟,更有人反复演练不慎掉落金锭的动作。

夜风卷着沙尘掠过,阎赴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知道此去九死一生。

延按府不是招地县,那里有真正的边军精锐,兵马数量不是从县,招地县可以比拟的,更有浸**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

虽然他们此番前去,只是为了演戏,但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只是,陕北的百姓等不起了。

他想起年前饿死在两县之地的身影,想起孩童们盯着粮袋时发绿的眼睛,想起佃户们摸着分到的田地时颤抖的手......“大人。”

王三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马备好了。”

要攻打延按府,就意味着他们即将完成最初的割据,他怎么能不兴奋。

现在的他想的是,只要他们黑袍军打下来的地方越多,便有越多的父老乡亲们能过上好日子。

他当了一辈子农户,如今要做的是说书唱戏的人口中的英雄好汉,自然愈发激动。

阎赴转身,最后看了一眼招地县的城墙。

火光中,黑袍二字的大旗正迎风招展。

“走。”

他翻身上马。

“该去会会那些父母官了。”

马蹄声碎,四十道身影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只留下漫天尘土,缓缓落回这片饱经苦难的土地。

晨雾弥漫,延按府南门吊桥缓缓放下,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阎赴衣衫褴褛,官帽歪斜,脸上抹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踉踉跄跄地走在最前。

他身后跟着四十余名‘伤兵’,个个蓬头垢面,有的拄着木棍,有的相互搀扶,哀嚎声此起彼伏。

队伍中间推着几辆小推车,车上堆着沉甸甸的木箱,箱角包金,缝隙里隐约露出绸缎的光泽。

“站住!”

城头守军厉声呵斥。

“何人擅闯府城?”

前些日子一大批流寇袭杀剿匪军,连边军的兵马和府衙的兵马都没回来几个,可想而知流寇的凶狠,这些城头守军眼见着突然出现这么多带伤带血的兵马,差点吓的一激灵。

阎赴抬头,露出一张‘惊魂未定’的脸,声音嘶哑。

“本官......从县知县阎赴!流寇破城,特来求援!”

守军面面相觑。

其中一名小旗眯着眼打量片刻,突然咬着牙。

“阎大人?怎的如此狼狈?”

阎赴“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份皱巴巴的文书,高举过头。

“官凭在此!速速......速速通禀!”

文书上鲜红的官印在晨光中格外刺目。

那小旗犹豫片刻,终于挥手。

“开侧门!”

延按府通判刘汝贤正在后堂品茶时,一名文书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大人!城门来报,从县阎知县带着伤兵和十几车财帛求见。”

青瓷茶盏当啷一声搁在案上,刘汝贤眯起三角眼。

“阎赴?就是去年那个不懂规矩的同进士?”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突然想起数日前接到的消息,从县遭流寇袭击,知县下落不明。

“伤兵多少?财帛几何?”

刘汝贤声音陡然凝重。

“约四十伤兵。”

文书咽了口唾沫,仔细回忆着之前城门守军的通报。

“光露在外头的就有五口包金箱子,车辙入土三寸深......”

刘汝贤猛地起身,官袍带翻了茶盏。

褐色的茶汤在案上漫延,像极了舆图上正在蔓延的‘匪患’。

他忽然眯起眼睛。

“去请楚大人!就说......”

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了个圈。

“肥羊自投罗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