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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赴对这些弓箭手的要求并不算高,十箭连射,对体力要求很大,但他只要求这批下品县的兵马能有气势,并未要求一定要射中靶心。
“骑兵何在?”
三十名骑手牵着战马走出队列。
这些马匹都是原本巡检司的战马,只是良驹被刘覆文暗中卖出去,如今只剩下些劣马,不过用来唬人,也足够了,尤其是阎赴特意安排,马鞍、辔头都用桐油精心保养过,雨水无法浸透。
赵将,这个二十出头的巡检,赵渀之子,如今也是一身穿黑袍,手持马鞭站在队伍最前方。
青年面容坚毅,眼神冷峻如刀。
他翻身上**动作干净利落,显示出极为丰富骑术造诣。
“绕场三周,阵型不乱!”
阎赴下令道。
赵将一甩马鞭,清脆的响鞭声刺破雨幕。
三十骑同时启动,马蹄声如雷,溅起的水花形成一道移动的水幕。
令人惊讶的是,即使在疾驰中,骑兵们依然保持着严整的队形,无人超前也无人落后。
阎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这些骑兵已经经过赵将多日操练。
赵将虽然年轻,但在父亲的严格训练下,已经掌握了统领骑兵的要领。
更重要的是,经过上次之事,如今赵将父子对阎赴也算忠心耿耿,是阎赴可靠的嫡系力量。
余下的一百多人被编为辎重营。
他们没有精良的装备,只有简单的棍棒和粗布衣裳。
但阎赴同样重视这支队伍,亲自挑选了几名坚毅之辈担任队长。
“军中无贵**,唯军纪是瞻。”
阎赴的声音在校场上回荡。
“今日雨中操练,明日战场厮杀,都是一般道理。”
他突然提高声调。
“全体听令!雨中站军姿,直至雨停!”
队伍中传来一阵低声的骚动,毕竟这雨虽然极小,朦朦胧胧,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站在雨中几个时辰,即使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尤其是如今是冬日。
但没人敢公开反对,皮鞭和冷峻的目光已经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阎赴自己也站在高台上,雨水顺着他的铁甲流下,在脚边积成一个小水洼。
他纹丝不动,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
知县尚且如此,士兵们哪敢懈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朦胧小雨浸透了每个人的衣服,冰冷的触感逐渐变成刺骨的疼痛。
一个年轻的差役双腿发抖,眼看就要倒下,旁边巡检司的老兵立刻用刀柄顶住他的后背。
“县尊未动,尔敢溃阵?”
老兵低声喝道,刀疤脸上满是狰狞。
差役咬紧牙关,硬生生挺直了腰杆,其他人见状,更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午时将至,雨势稍缓,厨役们在校场边缘架起大锅,熬煮着浓稠的粟米粥,混了些腊肉碎末,香气飘来,饥肠辘辘的士兵们却不敢移动分毫。
“按队列轮流用餐。”
高台上,阎赴终于开口。
“刀盾营为先,弓弩营次之,骑兵营再次,辎重营最后,伤者病者优先,健卒押后。”
这规矩看似简单,实则暗藏深意,老卒们得到了应有的尊重,而新兵们则明白了等级秩序的重要性。
一个捕快仗着自己是最初跟随阎狼捕头的,想插队先领粥食,结果阎赴一鞭子抽在他身上,顿时皮开肉绽。
“军中无贵**!”
阎赴的声音带着冷漠狠辣。
“再敢乱序,军法从事!”
那人捂着伤痕,面色涨红,退到队尾,再不敢造次。
其他有类似心思的人也都收敛起来,老老实实按规矩排队。
粥食分发完毕,士兵们蹲在雨中狼吞虎咽,是简单的粟米粥,此刻也成了人间美味。
阎赴自己却仍站在高台上,直到最后一个士兵吃完,他才接过张炼递来的粗面饼,就着雨水咽下。
这一幕被所有士兵看在眼里,那些原本对严苛训练心怀不满的人,此刻也都默默收起了怨言。
知县大人尚且与士卒同甘共苦,他们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下午的训练更加严酷。
刀盾营在泥水中练习冲锋陷阵,弓弩手们的手指被弓弦勒出血痕,骑兵们的马匹浑身湿透,鼻孔喷着白气。
辎重营则反复演练物资运输和伤员搬运,确保战时不会手忙脚乱。
夜幕降临时,雨终于停了,校场上点起火把,阎赴开始最后的检阅。
刀盾营的盾面上水珠滚落,不留一丝痕迹,弓弩营的箭袋干燥如初,没有一支箭被雨水泡坏。
骑兵营的战马安静地站立着,被那些骑兵死死的控制住,辎重营的物资堆放整齐,每件器械都摆在指定位置。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批人**战力,毕竟他麾下真正的精锐力量,仍是黑袍军,可要想要入延按府官吏之眼,则必须证明他们从县的兵马,是真正的精锐!
眼前这支队伍,只要不动手,谁也看不出来他们没有战力!
阎赴满意地点点头。
“明日出征,列阵必如今日!”
将士们如释重负,却依然保持着队列有序离开,阎赴独自站在高台上,望着渐渐空旷的校场,黑袍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张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大人,马总兵派人来问,我们何时能赶到两棵树合围匪巢?”
阎赴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回话,就说本县兵马尚需整顿,三日后启程。”
他望向北方,那里是传说中的两棵树,黑袍军的藏身之处。
如今声势浩大的剿匪,有边军加入,有府衙差役兵马,可偏偏没人知道,那支所谓的匪军,其实是这位从县知县一手养出。
那些劫掠缙绅的行动,不过是阎赴暗中授意的表演。
如今,他真的有机会名正言顺地扩军备战了!
楚文焕的慌张,马韬的调兵,都在阎赴的算计之中。
等朝廷和边军被黑袍匪搞得焦头烂额之际,他阎赴率领的精锐县兵就会成为延按府的中流砥柱。
到那时,谁还知道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县?整个延按府的官吏,都只会知道,剿匪,非从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