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景顿住脚步。
柳云容看不见他的表情。
“侯府正处在风口浪尖,最是危险的时候,县主还是把心思放在正途上吧。”
萧御景连头都不回,走进了慈寿堂。
柳云容无奈地摇摇头,果然如她所料的难接近。
他的态度太过于冷漠,芸豆有点不乐意,“侯爷的态度真粗鲁,居然说县主的心思不在正途上,只是看个棋谱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无妨,我们先回流萤居。”
柳云容想,许萧御景知晓她出身风尘之地,认为她满脑子都是如何勾引男人,攀附权贵。
萧御霆前途不保,可能自己又想施展手腕,搭上他这个侯爷。
误会挺深。
柳云容想,总归陈秀滢还在软禁期间,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明日便是初五。
家中事忙,柳云容本想推了贺琳的邀请,但王老夫人让她去。
贺大人是大理寺卿,哪怕不找他疏通关系,能打听些内情也是好的。
柳云容正巧也想去见识见识那位内阁首辅家的二小姐,便提起精神准备明日赴宴。
贵女们此次聚会的地点就在贺府。
贺琳提前叫下人来送信,好像怕她不来了似的。
传话的小丫鬟应该是在贺琳身边伺候的,五官和神态都跟她很相似。均是厚厚的嘴唇,娇憨的眼神。
“我们家小姐说,知道县主家出了事,但还请县主明日一定要参加宴会。您送的绮音瑶琴太过贵重,我们家小姐会演奏名曲以作感谢,绝不白拿了您的东西。”
柳云容失笑,“转告你家小姐,我一定会去的。”
小丫鬟身板直直的行了一礼:“那就不打扰县主休息了。”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柳云容便起身梳妆。
清月为她挑选衣衫,犯了难,“县主今日该做如何装扮?”
穿的太艳丽,旁人会说柳云容不顾前途未卜的萧御霆,只想着自己穿金戴银,招摇过市,是个没良心的女子。
可穿的太素净,人又显得太过单薄。外头那些人一贯是先敬罗衣后敬人,难免会看轻了她。
“平日过新年该怎么打扮,咱们就怎么打扮。再挑一两件太后的御赐之物,不用太招摇,耳坠发钗之类的即可。”
柳云容在外头就代表着长乐侯府的脸面,现在皇上只是把萧御霆留在宫中,并未处罚。
那她就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一切如常,粉饰太平,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无话可说。
清月动作利索,为柳云容梳妆打扮。
临走前,清月单独给三个月一个豆训话:“一会儿到贺家,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把县主看顾好。吃的,用的,香薰,这些都要格外注意。若有什么人单独叫县主去僻静的地方,留一个人在原地等消息,剩下三个都要跟上。一旦超过时间,留下的人要立马去禀报主人。”
清月很谨慎。
三个月和一个豆都十分听她的话,面色凝重,连连点头。
柳云容在软轿上心神不定。
原谅她只是个普通人,就算再重生几回,她也会被自己在乎的人影响情绪。
是,她现在很在乎萧御霆。
两世人生,柳云容都是一片浮萍。舅母死后,真正在意她的人也只有萧御霆了。
人人都道萧御霆对柳云容不过是见色起意,也有人说见色起意是一见钟情的另一种说法。
柳云容选择‘一见钟情’这个好听的说法。
萧御霆在,她的情感就有了寄托,不论如何她也要保住萧御霆。
柳云容一路都在疯狂的思考,今日能在内阁首辅二小姐身上打探到什么消息。
那日在太后的寿康宫,能看出杨氏此人十分阴险。
内阁首辅沈佑国辅佐大燕三代皇帝,忠诚勤勉。沈家是典型的中立派,行为规范一向挑不出错。
柳云容深思许久,任何人都看不清她内心所想。
贺宅。
门口已经停靠了几辆马车,柳云容来的不算早。
参宴的大多是没出阁的小姐,还有几位年轻的小媳妇。她们三两结伴,语气动作都很热络。唯有柳云容孤身一人,独自走在铺满细雪的小径上。
柳云容被丫鬟引入正厅。
众女的眼神如万箭齐发,直直向她射来。
柳云容身着锦缎披风,领口袖口皆由狐毛镶边,保暖又尊贵。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唇若樱桃,不点而朱,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有人不屑道:“听闻长乐侯府出了大事,萧世子在宫中几日都没消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竟然如此薄情,还有心思出来赴宴玩乐。”
“你难道没听过‘表子无情戏子无义’?她一个出身卑**的女子能有什么气节和良心啊,无非是谁有能耐就攀附谁,谁没能耐就抛弃谁呗。”
贵女们毫不掩饰地嘲讽。
萧御霆被皇上软禁扣押,事发整整五日,太后也不曾召见柳云容。
再也无人顾忌她。
沈芙蕖早就注意到了柳云容。
沈芙蕖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眼角余光轻扫,恰似冷箭般锐利,稍纵即逝间。
举手投足间,皆是久经算计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