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容沉溺在满满安全感中。
这是前世今生都没有过的感觉。
她与萧御霆紧紧拥在一起,在新年的烟火下缠绵对视,仿佛一切都有了依靠,再也不需要她独自一人背着痛苦前行。
好景不长。
皇上深夜急召萧御霆入宫觐见。
翌日,韩枫回来送信。
“皇上问罪于世子,世子被暂留宫中,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看皇上的意思,好像一时半刻不会放人。”
柳云容一颗心都揪起来。
大年初一,外头鞭炮齐鸣,可长乐侯府如同陷入冰窟,全府上下无半分欢愉气息。
王老夫人听闻消息,病倒了。
长乐侯萧御景拖着病躯亲自侍奉母亲,母子二人在短短几天内削了大半阳气。
不知此次皇上是否会拿萧御霆开刀,若真是如此,长乐侯府的气数要绝。
萧御景和萧御霆都没有子嗣,长乐侯府后继无望。
有下人在府里嚼舌根,说长乐侯府是强弩之末了,各位若是有门路,最好抓紧时间从侯府逃离,否则出事就会被牵连。
柳云容听见这消息,大怒。
当即罚了嚼舌根之人五十大板,这才稍微平息了下人们的骚乱。
侯姨娘和马姨娘心里没底,跑来寻柳云容。
侯姨娘问柳云容,需不需要她给娘家写封信,拿些银子疏通。马姨娘也表示愿意让自己父亲往盛京送请安折子,用以试探皇上心意。
柳云容说:“皇上最恨功臣居功自傲,现在咱们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
她甚至不敢在这个紧要关头联络太后。
因为太后没有主动给她放出消息。
侯姨娘和马姨娘还是惴惴不安,她们的生死和萧御霆紧密相连,在这个以夫为纲的世界,夫君决定了她们的未来和前途。
这一世,因她的出现改变了许多事情,萧御霆和长乐侯府会走向什么结局,她完全不知道。
虽然柳云容自己心里也没数,还是尽力劝慰了一番。
送走两位姨娘,柳云容去慈寿堂见王老夫人。
“老夫人,要不要我去见太后,询问世子情况?”
“不可。”王老夫人面容憔悴,语气坚定,“此事以你表哥的死为由头,你现在切不可去见太后,否则立马就会被御史大夫告一状‘挟恩图报’,我们的处境就会变得更加被动。”
才几日的功夫,王老夫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她面色如陈旧的黄纸,毫无血色,颧骨突兀地耸起,深刻的皱纹爬满额头。
柳云容心里有些难安。
“老夫人,我有些后悔。若是当初我将表哥表嫂请进府里,他们就不会被人盯上,成了祸患,导致现在的局面。”
王老夫人却是苦笑一声。
“有心人在背后虎视眈眈,哪里是你将他们请进来就能平息的。他们是冲着霆哥儿来的,没有你表哥做导火索,也会有别的导火索。你表哥只是恰巧撞上了,勒索不成反丢了性命,也怪他心思不纯,怨不得别人。”
柳云容侧目:“我以为您一定会怪我。”
“我是要解决问题,而不是找个人发泄情绪和背锅。我怪你,罚你,又有什么用?霆哥儿的正妻不堪大用,我又病了,现在后宅要你顶起来,你对长乐侯府很重要。”王老夫人静静看着她。
柳云容的双手无意识攥紧。
最终,承诺般的说了句:“我一定会守好长乐侯府,还请老夫人放心。”
王老夫人喝了药又疲倦的阖上眼。
柳云容在慈寿堂小花园里碰上了萧御景。
萧御景侍奉王老夫人,两三日没有好眠,消瘦的身子在大氅中打晃。
他身边只有一个小厮伺候。
“侯爷,我来给老夫人请安。”
柳云容头一回好好打量这位年轻的侯爷。
萧御景与萧御霆的相貌有五分相似。
只是萧御景太孱弱了,身形清瘦如竹,神情满是倦怠,苍白的脸上不见太多血色,微微低垂的眼帘,给人一种慵懒又无力的感觉。
一双黑眸仿若幽潭,蒙着朦胧的雾气,瞳仁流转间带着病弱的倦怠。
萧御景没有多言,只冲她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柳云容眼波微转,叫住他,“听闻侯爷擅棋,妾身从春山棋院的黄禅黄师父手中得了半张有趣的棋谱,刚写好,不知侯爷可否有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