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捂着心口,觉得有些发烫。
他这辈子鲜少做这样唐突的事情。
但是,柳云容救了他一命,自己于情于理都是要亲自登门感谢的。
她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子,值得人尊重。
裴国公府的几人在长乐侯府门口等了半晌也不见月瑶再次出现,有一位小厮小心翼翼扯了扯裴钰的袖口,小声道:“小公爷,咱们今日出来本就是瞒着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若是叫人看见就不好了。咱们已经等了有半个时辰,或许人家县主不方便出来见人呢?不然先回去吧,改日再来感谢。”
小厮左顾右盼,很忧心。
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别遇见端王的人。
他跟随裴钰多年,知道自家主子是个有成算的,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寻常人很难更改。
别看他在家中乖巧懂事,但忤逆父母的事真是一干一个准。
小公爷其实挺叛逆的。
“再等一刻钟,若是人还不出来,我们就先回去。”裴钰拧起眉头,下了决断。
众人便不再劝了。
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月瑶终于去而复返,但她没有叫裴钰等人进去,“我们县主说,今日天太晚了,她实在不方便待客。昨日救人只是举手之劳,换做任何一个人躺在那里生死未卜,我们县主都会救的,还请你们主子不要太放在心上。”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裴钰心里呼之欲出的情绪被扑灭几分。
裴钰的手指曲了曲,还想说什么。
月瑶冷声打断他:“我们县主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产,如今在府中养胎,正是虚弱的时候,就是太后娘娘也不常派人来打搅的,更别说县主的几位金兰好友了。还请这位小哥回去转告你们主子,为着避嫌,还是不要大晚上的派人来,哪怕双方清清白白,被有心之人瞧见了恐怕对双方都不好。”
说完这话,月瑶福了福身子,扭头便走。
裴钰嘴唇有些发白。
他狼狈地冲侍卫点点头,带着人迅速离开。
月瑶蹦蹦跳跳回到流萤居,冲柳云容笑:“县主安排的事,我都办妥了,想必那人不会再来了。”
柳云容无奈摇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太过‘自信’,裴钰那样的人中翘楚怎么会看上她一个**籍出身,又怀了身孕的女子呢?
但是以裴钰平日里谨慎清明的作风,今**深夜乔装跑来侯府求见,实在是很奇怪,很不符合常理。
端王正满世界的找他,他却打扮成小厮模样来长乐侯府给自己道什么谢,真的很难用常理解释。
柳云容顶着得罪人的风险,也得这么做。
“宫里可有清月的消息?”柳云容问。
月梦上前回禀:“回县主,昨儿您在宫里与太后说话,奴婢在外头与墨竹姑姑闲言了几句,问了清月姑**事。好在墨竹姑姑没有回避,只说清月姑娘现在正在屋里静养,太后一定会护她周全,还请县主放心,安心养胎。”
柳云容费解地拧起眉头。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柳云容独自躺在了床上,准备就寝。
突然,一个念头让她脑中猛然灵感乍现。
清月是皇帝安顿在长乐侯府的,萧御霆知晓她的真实身份。清月也曾经很丧气地说过‘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不会放过她……
清月的身份一定瞒不过太后,太后将她突然扣留到宫里,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清月怀了皇帝的孩子?
这个想法,叫柳云容猛地瞪大了眼睛,再无半分困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后答允自己一定会护清月周全,就代表着皇上和太后要留下清月的孩子。
可清月的身份又……
柳云容深吸一口气,猛然发觉,郭静柔被赐死一事仿佛没有那么简单。
端王在盛京手眼通天,没准就知道了清月的身份。
柳云容不由得替清月捏了把冷汗。
柳云容满脑子混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醒来时,日头已经高高挂起,她头昏脑涨,因为熬夜和思虑过度导致的头晕让她十分难受。
她轻声道:“咳咳……芸豆,我们快准备出门,今日是贺家小姐的生辰宴,可不能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