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关联陈国公府、长乐侯府与熙宁伯爵府。
前两家都是鼎盛之家,熙宁伯爵府虽不如这两家家底厚,但刚出了个探花郎,正炙手可热。
来报案的竟然是已故的陈国公夫人女儿,陈秀滢。
且她口中的杀人凶手就是她自己的表弟,新科探花郎——禾沐风。
侄子杀姑姑,姑姑还是诰命之身。
若真是如此,禾沐风犯的可是“恶逆”之罪!
“恶逆”之罪是大燕朝“十恶”大罪之一,自大燕建朝以来,朝廷对于“恶逆”罪的处罚极为严厉!
凡是意图谋害而没有实施者,流二千里;已造成伤害的判处绞刑;已经杀害的,判处斩刑。
杀害诰命夫人,还会牵连家人,削爵流放。
此事一出,整个大理寺震惊不已。这样的事他们哪里敢私下定夺,当天晚上就报到皇帝跟前去了。
……
陈国公接到皇帝传召的时候,正在林姨娘房里享受她的殷勤。
管家满头大汗推门而入,竟是连规矩忘了守。
“国公爷,出大事了!”
一个时辰后,陈国公与禾沐风先后进宫,二人跪在金銮殿上,整个大殿内静得如同一片死寂。
皇帝不在,也无人点灯。
他们二人被丢进金銮殿,太监便‘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四周一片漆黑,唯有那盘柱的金龙被外头照进的月光反射出骇人的冷芒。
只能听见二人心脏‘碰碰’狂跳之声。
皇上下诏匆忙,他们二人甚至没来得及再对一遍供。
虽然现在殿中只有他们两人,可谁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
二人都垂着头,不敢交头接耳。
又过了一个时辰,夜幕更沉了。
就在他们二人快要崩溃之际,金銮殿的大门被两个太监推开。
皇帝负手而立,站在门口。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国公与禾沐风赶忙躬身行礼。
皇帝不语,回应他们的是一片沉默。
太监已经动作利落地将长明灯点亮,漆黑一片的大殿内终于有了些亮光。
皇帝快步走入大殿,将手中的状书丢在他们面前的白玉地砖上。
“长乐侯府世子夫人一纸状书告到大理寺,控诉熙宁伯爵府嫡长子禾沐风谋杀亲姑姑!听闻这些日子探花郎都住在陈国公府。陈国公也是你的姑父,朕便连他一同叫来来,听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剑眉瞬间竖起,眼眸中怒火滔天,直欲将眼前之人灼烧殆尽。
禾沐风脸色猛然变得煞白。
陈国公眼珠子提溜转。
他不像禾沐风那么害怕。
因为陈国公夫人之死,其实也是皇上的授意。
国公夫人伤了不该伤的人,皇上要他家拿出个交代。
若不是陈秀滢那个没脑子的蠢货把事闹到大理寺,皇上应当不会追究。
可此事与禾沐风有关联,皇上便只能再查。
这就是陈国公的奸诈之处。
他就怕有一日杀妻之事被人拿来做文章,便借了禾沐风的手。
皇上这次要罚,也只会降罪于禾沐风了。
想通这些事,陈国公心里松了片刻,跪着腿松了松,**沉到脚后跟伤,偷偷给膝盖减轻重量。
禾沐风就不同了。
他真是彷如从天堂掉入地狱那般。
禾沐风再次下跪,“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大殿冰冷的石板之上,身子止不住颤抖,双手伏地。
“卑职万万不敢做这样大逆不道,有悖人伦纲纪的事啊,还请皇上明察!”
皇帝眯起眼睛。
“那你向朕好好解释,你表姐这状书里的控诉哪些是假,她又为何要骗你?”
“这……”
禾沐风缓缓抬起头,额头上已然沁出细密的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划过微微扭曲的面庞。
“表姐与卑职有矛盾在先,从小她便觉得姑母过于疼爱卑职,所以心生不满。姑母意外离世,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生了病。她的脑子病糊涂了,大有离魂之症,所以才……”
禾沐风的语速愈发急促,额头的汗珠也越冒越多,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说着说着,他说不下去了。
皇帝猛地站起身,宽大的龙袍随着动作肆意翻飞。
“你当朕好糊弄!”
这一声怒吼,仿佛携着雷霆万钧之势,让整个金銮殿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陈国公与禾沐风吓得噤声,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