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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原本在柜台内算早上的收入呢,红果与那柳三郎在角落靠窗那边说话,她没多在意。
这会子才察觉三人之间似乎有些龃龉,放下账本走过来,盯着柳三郎背影问:
“那不是柳家三郎吗?他念叨啥石头啊转的,想干嘛?”
红果拍拍云朵胳膊安慰道:“没事,酸书生伪君子掉书袋子罢了!”
哼,跟她这拽文,以为读了几本书,随便拽几句酸话,就能迷倒一大片呢?
“姑姑没事吧?”山子倒是看出来了,这男人觊觎姑姑呢!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谁那几根肠子,哼!
“没事,他不敢乱来的。”红果摇摇头。
山子把货给朵儿姨过了称,收到后厨结了账,跟着拿出自己记得账本,给姑姑过目。
红果不但教了山子他们背书认字,还教他们算数记账。
山子不会用毛笔,红果自己也嫌弃古时候的毛笔写字太累,便用上等的木炭削出炭笔,用树皮裹了再用皮绳绑紧,就成了一根简易炭笔。
虽然不如后世的铅笔水笔好用,好歹能方便快速地写字。
山子记账还不太熟练,所以隔几个月就拿来给姑姑过目,查缺补漏。
“嗯,这个月的账目基本没有错漏,不错,很有长进。回头我再教你复式记账法吧。”
红果不是专业财会人士,但是前世医药公司每年盘账,祖父也让她过目,基础财会知识还比较熟练。
“你可以不参与经营,但是每个环节都必须懂,不然很容易被下面的人糊弄。”
那时候祖父把红果当做继承人来培养,她低下眼帘,掩盖心中哀思。
山子点头,把账本收好,犹豫了下,低声问道:
“姑姑我能不能去后院看看香豆?翠柳给她绣了两张帕子,让我带过来……”
红果抬眸看了山子一眼,点点头,“你去吧,她这会估计也忙完了。”
山子裂开嘴开怀而笑,起身对姑姑鞠了一躬,
“那我去了。”说着便转身往后院去,脚步轻快。
后厨如今四个人,张嫂忆香和两个婆子,这会子刚忙过早上那一波,两个婆子在洗碗筷,忆香在切瓜果,准备甜品。
“香豆,我来看你了!有好吃的粘米糖……”
忆香把菜刀一拍,瞪了山子一眼,低声喝道:“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别叫我香豆,叫忆香!”
她如今大了,又在食舍做二厨,不喜欢人家再叫小名。
山子抓抓脑袋,憨憨地笑,“对不住,忆香,我又忘了。”
说着拿出翠柳给她绣的帕子来,忆香赶紧洗了手,擦干净才展开来看,爱不释手。
“翠柳姐的绣艺又精进了许多,这花儿好似活的一般,唉,可惜我认得针,针不认得我……”
山子嘴角上翘,温柔地低声说:“你不爱做这些,就不用做,以后请绣娘做便是。”
他知道富贵人家里,都是去绣楼请绣娘做衣裳,讲究些的,自家还常年养着几个绣娘呢。
他罗镇山以后肯定会多多挣银子,让媳妇儿不用自己绣花做衣裳那么辛苦。
忆香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点头道:“嗯,姑姑说了,术业有专攻,我擅长做菜,翠柳姐擅长刺绣,我们各有各的好处。”
她梳着双丫髻,一边绑了一朵珠花,随着她点头,珠花也跟着摇晃,山子看着就想伸手去摸忆香脑袋。
他忍着手痒,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粘米糖递给忆香,又卖力地端起旁边木盆,去水井边洗瓜果。
旁边洗碗筷的李罗两位婆子对视一眼,都瞧出来出来了,这位粉条作坊的罗老板,看上东家这表小姐了。
只是表小姐年纪尚幼,还不知人事呢,也不知道罗老板能不能心想事成……
红果将柳三郎撵走了,心里并没当回事,哪想到这人还真有些锲而不舍的劲头。
第二日便往周家送礼,送的都是女儿家用的钗环脂粉红果让李嫂给退回去了。
第三日又送,这回送的是新鲜瓜果,柳三郎亲自上门,说是一点吃食,若周娘子不收,就扔了给狗吃吧。
红果让李嫂收了,没出去见他。
第四日又来了,带着从县城买的刚出炉点心,趁热乎给周娘子和几位小姐尝尝鲜。
红果一次都没有出去见他,她心知肚明,柳三郎这使的是缠磨功夫,造舆论。
只要杨柳镇上人看见他在周家常进常出,红果又与他相见,那两家议亲的事儿,世人眼里就八九不离十了。
红果恼恨他这般软硬相逼,打死不想出去与他相见,这柳三郎也不恼,在前院大槐树下坐着,只说周娘子不出来相见,他便一直等着,一日不见等一日,三日不见等三日。
如此这般,到第五日头上,赵十武下山,送了两筐水蜜桃来。
这桃便是悬崖山谷十里桃林摘来的,又大又甜,红果前世都没吃过这么香甜的水蜜桃。
上回带了两筐回来,赵十武看红果喜欢,之后隔上六七日就摘两筐,巴巴地送下山。
柳三郎见来了个壮汉,挑着满满一担蜜桃,以为是柳家果园送水果来的长工,可打眼一看,这人气度不凡,哪里像是一般乡下农人?
赵十武见前院槐树下坐着个长衫青年男子,也有些诧异,将两筐蜜桃交给李柱送入厨下,上前来拱手问安。
“这位兄台有礼了,敢问您是?”
柳三郎见他不卑不亢,言行有度,不敢轻视,忙起身还礼道:
“小可乃柳家嫡支子弟,行三,今日前来拜访周娘子,下人说娘子不在家,小可在此等候,敢问您是……”
赵十武眉头一皱,柳家这是什么人,竟然上门来与红果纠缠!
他直起身来,昂首挺胸道:“我是月儿的义父,算是这家半个主人,周娘子身为女子,想来不便招待柳三少,三少何必强人所难,请……”
说着便比手请柳三少出去,柳三郎在红果面前痴缠,却不好与赵十武龃龉,迟疑片刻,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两人各自去找人打听,互相都把对方看做了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