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书房烛火摇曳,李玄机叫来李凌霜,开门见山:“你说,这天地往后会不会生出大变?”
“会的!”李凌霜应声干脆,眼底藏着几分兄长看不懂的了然,“如今怪事频发,早已超出常理,变局已是必然。”
“那这变化,会是何等模样?”
李凌霜蹙眉摇头,“此事根源本就系于咱们李氏,唯有父亲知晓全貌,但他却始终讳莫如深,什么都不跟我说。”
他们的父亲明明在世,却始终隐于暗处,从不肯亲自露面,每次都只让她代为传话。
闻言,李玄机心中了然,便将近日在长安的离奇经历细细说与她听。
听罢,李凌霜神色凝重,“这便是变局的前奏。”
李玄机忧心忡忡,“若山中野兽日渐变强,凡人无招架之力,岂不是要遭大难?”
“哥哥不必忧心,日后自会有应对之法。”她话锋一转,叮嘱道,“卷轴务必妥善收好,还有那佛骨和舍利子,必须尽快到手,我心里不安,感觉天地大变就要来了。”
“我记下了。”
李玄机颔首,心里却另有盘算,佛骨和舍利子暂且搁置,总要等变故真切出现,再做打算不迟。
言谈间夜色已浓,二人各自回房安歇。
……
次日晌午。
“毅卿可在府中?”
赵慈快步出迎,见是郭嘉,忙躬身行礼:“原来是郭大人驾临,快请进。”
郭嘉摆手,“不必客套,我找毅卿有要事。”
片刻后,李玄机闻讯赶到前院,连忙请郭嘉进屋落座。
“我为眼线之事而来。”郭嘉一坐下便锁紧眉头,“你出征期间,我一直清剿孟浩然的眼线,可这帮人跟韭菜似的,割一茬长一茬。”
一提及孟浩然,李玄机语气瞬间转冷,“现下可有线索?我亲自去料理他们!”
“这正是我登门的原因。”郭嘉凝眉分析,“刚清剿了一批,余下眼线竟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反倒像是放弃了这一处。”
“我起初猜测是被杀得元气大伤,可细想绝无可能。我怕是他另有所谋,应当是换了联络之法。”
李玄机深以为然,这些推测都有道理。
郭嘉又补充道:“依我看,孟浩然定是另有新布置。毅卿,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李玄机略一思忖,“我已让殿下派人去寻两位神医,先弄清那丹药究竟是何名堂,再谋除孟浩然之策。”
二人皆知,曹操对孟浩然言听计从,根源便是被那些丹药所控,唯有两位神医能解此厄。
李玄机虽略懂医术,但相较两位神医终究是业余,远不及神医专精。
“毅卿想得周全!唯有先解陛下所困,方能彻底根除孟浩然这一隐患。”郭嘉当即附和。
李玄机面露无奈,“只是难处也在此,两位神医云游四方,踪迹难寻,至今杳无音讯。”
经上次之事,他深知对付孟浩然急不得,唯有步步谨慎。
郭嘉亦是长叹,“我与文若等人商议数次,皆无良策,眼下只能勉力维持大魏朝局安稳。你此番归来,我等才算有了指望。”
只要大魏根基不倒,其余困局总有化解之日。
李玄机却苦笑摇头,“大魏乱局怕是不远了,陛下已召曹植入洛阳。”
曹操不仅宣召,更明言许其参与太子之争,这般举动,洛阳迟早要乱。
他虽失去过往记忆,但这一两年来也补足了旧事。
续道:“昔日袁绍废长立幼,刘表亦是如此,结局如何?袁氏兄弟阋墙,刘表一死荆州便乱,到头来皆归了咱们。陛下此举便是重蹈覆辙。”
郭嘉脸色骤沉,“陈王争储,必会来拉拢众人。我断不赞同废长立幼,可朝中人心难测。不行,我得回去与文若他们商议应对之策!”
大魏是众人半生打拼的基业,绝不能毁于内耗!
“接下来,便劳毅卿盯着孟浩然,莫让他趁乱作祟。”
郭嘉不敢耽搁,起身告辞,要赶回去处置储位风波。
李玄机送他至府门外,转身便回内院陪伴夫人。
……
转眼一月半过去,两位神医的消息依旧石沉大海。
朝堂上曹植争储、拉拢朝臣闹得满城风雨,李玄机一概不问,也懒得掺和。
他心里有数,真出了摆不平的事,曹昂必会寻他,既然现在没有动静,那就说明局面可控。
又过了一个多月。
这日恰逢盈寿临盆,李玄机守在房外,心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屋内。
盈寿的痛吟一声声传来,他心口发紧,在门外不停打转。
“夫君别急,盈寿姐姐身子好着呢,肯定能顺顺利利的。”曹华拉着他劝道。
清河也打趣着宽心:“夫君这般模样,往后咱们生孩子,你岂不是也要这样?”
清河盼子多年,可一直没能实现,心中虽有幽怨,此刻却满心都是对新生命的期盼。
良久,一声清亮的啼哭划破府中宁静。
“生了!”
李玄机激动得嗓门都提了几分,伸手就要推门。
蔡琰快步拦下,“夫君糊涂,规矩岂能忘?先在外头等着!”
李玄机这才猛然回神,只得按捺住急切,在门外踱来踱去。
丫鬟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足足折腾一个时辰,屋内才彻底静了下来。
稳婆抱着襁褓出来,满脸堆笑,“恭喜先生,是位千金!”
李玄机笑得眉眼弯弯,“女儿好!女儿贴心懂事,可比那俩臭小子省心多了!”
他小心翼翼接过孩子,小家伙哭声响亮,小脸皱巴巴的却透着精神。
李天誉凑过来,委屈巴巴道:“父亲,我不调皮,我比大哥乖多了。”
“傻孩子,你爹逗你呢。”貂蝉摸了摸他的头。
李玄机却忽然沉了脸,“说起你大哥,自从回洛阳就扎在军营里,这般大事都不来露面,真是个臭小子!”
“你还好意思说睿儿?他从小到大,你陪过他几天?不也整日泡在军营?”蔡琰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怨怼,随后又叮嘱李天誉,“誉儿可别学你大哥,要多回来陪陪家里人。”
这话听着是说孩子,实则字字戳着李玄机。
他尴尬挠头,蹲下来让李天誉看了看妹妹,又抱着孩子快步进了屋子。
盈寿虽历经剧痛却神志清明,靠在榻上气息微喘,见他进来便轻声道:“夫君,把孩子给我看看。”
“别动!好好躺着!”李玄机连忙按住她,将孩子轻轻放入她怀中。
小家伙此刻已经睡着了,乖乖窝在母亲怀里,小口轻轻喘着气。
李玄机坐在榻边,搂住盈寿温声道:“是个女儿,将来定像你一样好看能干。”
盈寿看着孩子,轻声道:“要是个男孩就好了。”
“男女都一样,女儿未必不如男。”李玄机认真道。
“嗯,夫君说得对。”盈寿浅浅一笑,皆是骨肉,哪有偏爱之分。
疲惫席卷而来,她抱着孩子依偎在李玄机怀里,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李玄机轻轻抱起女儿,低声哄了几句,便守在榻前,静静陪着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