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尘缘 第四百五十九章保住

轰——

什么声音?

原本趴在桌上的陈器,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与他同时跳起来的,还有天赐。

陈器揉揉眼睛:“小天爷,刚刚你有没有听到一声巨响?”

天赐:“听到了。”

陈器:“这什么响声?”

天赐:“火炮吧。”

陈器更懵了:“你怎么知道是火炮?”

天赐:“……”

“十二。”

就在这时,宁方生从院子里走进来,面色凝重:“马住呢?”

马住?

**!

陈十二心说,我差点忘了我自己还有个小厮叫马住。

“他应该是被关在柴房。”

“把他放出来,让他跟着天赐,去外头打探一下,那声火炮是从哪里响的。”

“你也听见了?”

话音刚落,又是接二连三的几声巨响,震得天地都隐隐颤抖。

宁方生无奈一笑:“我不聋。”

“我这就去找刘恕己。”

陈器二话不说,抬腿就往外走。

天赐立刻上前一步:“先生,你是担心……”

宁方生点点头。

天赐嘟起嘴:“干嘛担心啊,和我们又不相干的事情。”

“替十二担心。”

怎么又是这个货!

天赐吊着两只眼睛,幽怨地看着他。

宁方生拧眉:“总觉得不太对。”

天赐一听这话,吊着的眼睛立刻放下来:“先生,哪里不对?”

宁方生:“何娟方的兵大部分在城外头,外头打进来,城门是这么容易破的吗,都没用上火炮?”

天赐胆肥了,一个白眼丢过去,就差没说出那句:先生,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咱少管。

“来了,来了,马住来了。”

宁方生又揉揉天赐的脑袋:“去吧。”

这一揉,天赐被揉顺溜了,走到院子里,一把拽起马住,大步往外走。

马住看看拽着他的小天爷,再看看身后的宁方生……

我是谁?

我在哪?

我现在要去干什么?

还是斩缘吗?

怎么几个觉一睡,天地都不太一样了呢!

“马住,跟着小天爷,什么都听小天爷的安排。”

马住一脸的惊悚。

不仅天地不一样了,连小天爷都不一样了,都已经收服我主子了。

陈器目送两人远去,转身走进屋里。

一抬眼,愣住了。

外头都**了,这姓卫的竟然还趴在桌上,还睡得像头猪一样?

做人怎么能没心没肺到这个地步?

“整整七天七夜,就闭眼了几个时辰。”

陈器看向宁方生,一脸狐疑:“……你怎么不困?”

宁方生扔下两个字,转身往院外走:“想事。”

许尽欢的缘都斩完了,他还要想什么事?

陈器颠颠地跟过去,却又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卫东君。

他和卫东君,小天爷三人是一起趴下去的。

趴下去的时候,他记得卫东君身上好像没有毯子。

谁给她盖的?

陈器扭头看着院子里的宁方生。

真别说,这家伙贴心起来,是真贴心,难怪连我这种刺头儿,都被他收服了。

正式晋升为斩缘人的小弟,陈器决定表示一下忠心:“宁方生,你在想什么事?”

“徐行。”

“想他做什么?”

宁方生抬头看了看天:“我在想,下一个需要斩缘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陈器脑子一转,眼睛都直了。

卧、槽!

他怎么、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茬呢!

向小园的死,和贺三有关。

巧了。

下一个斩缘的人,就是贺三。

贺三的死,和许尽欢有关。

又巧了。

下一个斩缘的人,就是许尽欢。

许尽欢的死,和徐行有关。

那会不会……

下一个斩缘的人,就是徐行?

陈器走到宁方生身边,一边摸着胡茬,一边思忖:“我觉得吧,可能性很大。”

“嗯!”

就嗯?

这么言简意赅的吗?

这要换从前,陈器直接开怼了。

但现在嘛……

他不敢。

万一再斩缘,再碰上月圆之夜,他再想进到梦境里看会儿热闹,还指望着宁方生的血呢。

陈器立刻把嘴闭成一道缝,十分乖巧地站在宁方生的身边。

他决定了,以后要像供着菩萨一样,供着宁方生这个人。

奇怪。

宁菩萨不是要想事吗,直愣愣地看着他做什么?

“我脸上……有眼屎?”

宁方生收回目光,“你再进堂屋里睡一会儿吧。”

陈器摸了摸胡茬,嘿嘿一笑:“我不困,精神着呢,刚刚是因为才出梦境,身子有点虚,头有一点晕,才趴着眯一会儿。”

当然了,心里替祖父,替爹,替许尽欢难受,也是一方面。

但这方面……

他一个大老爷们,哪好意思说出口!

“十二,去把胡子刮一刮吧。”

“长了?”

“长了。”

真烦呐,这人。

怎么还嫌弃起自己胡子的长短来了。

但,菩萨的话要听。

“我去我自己房里刮,很快就回来。”

陈器颠颠地跑开了。

宁方生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眸中闪过浓浓的担忧。

他其实,还有一个疑惑没敢说出口。

对向小园有执念的人,是谭见;

向小园的缘斩完没几天,谭见莫名其妙地死了。

对贺三有执念的人,是宋平;

斩缘结束,宋平很快也死了。

许尽欢斩断的是陈漠北。

那么陈漠北的结局,又会是什么呢?

其实,宁方生原本没有想到这一茬,是刚刚那一声炮响,他的心莫名一惊,这个念头就直接从脑海里涌出来。

这一涌,宁方生简直心惊肉跳。

他突然想到在梦境里,他对陈漠北说:你的阳寿还有十一年零六个月,是寿终正寝的命。

那么现实呢?

正常来说,这会外头炮啊火的,兵荒马乱,宁方生不会让天赐冒这个险。

在这件事情上,他等不及片刻。

因为,陈漠北是十二的爹!

想到这里,宁方生浑身有种说不出来的疲惫,他看了看天色,决定也去桌上趴一会儿。

四方桌上,卫东君睡得正香。

她小脸一半趴在胳膊上,一半露在外面。

宁方生在一旁坐下,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露在外面的半张脸。

这脸粗看不起眼,有那么几分清汤寡水的味道,但细看,却越看越惊艳。

但最好看的,还是这丫头的眉眼。

眉眼很干净,也很鲜明,像山泉水一样,清清爽爽。

但此刻,那原本像山泉水一样的眉眼,被风吹起了波纹,也显出了一抹疲惫感。

宁方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将那皱起的眉头,微微抚平。

手伸到了一半,他顿了顿,又缩回来。

不能抚平。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丫头多半是梦到了她的四叔。